忐忑,像是头顶悬起了一把尖刀。
他时不时向上望着,祈祷着尖刀不要这么快落下。
他们都是她召唤而来,最后的结局岂有不同?
只是,他不想让这一天快些来到。
伏光紧紧拽着许灵昀的衣袖:“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我不会缠着你陪我了,求你,不要送我回去……”
他明明比许灵昀高出许多,此时就缩在她面前,似努力表达自己的温顺无害。
看着他那卑微的姿态,许灵昀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与我初见时伤的那样重,我是想问是谁伤了你?”
许灵昀捧着他的脸,认真而严肃:“没有要送你走的意思。”
“当真?”
“真。”
得了肯定的答案,伏光卸下一口气,但心中又蔓延上无边无际的委屈。
一颗……两颗。
圆润的珍珠砸在水面上,在许灵昀慌乱的表情中,伏光哭了个昏天暗地。
珍珠珍珠,全是珍珠啊。
怎么又哭了?
可恶的易感期!
她手忙脚乱的安慰:“别哭了,别哭了,我向你保证,绝不送你离开,你想在我身边待多久都行,好不好。”
人鱼漂亮的眉眼间晕开一团红,珍珠还是一颗颗的掉。
有一些滚到许灵昀胳膊上,竟然还带着温度。
有断断续续的话语从人鱼口中溢出:“不好……他们……对我不好。”
“谁对你不好?”
“是他们!我不要回去!”
那个世界没人对他好过,在他终于回到梦寐以求的大海时,却被族人驱逐。
他们告诉他,整片海域都是人鱼的栖息地,他不能待在这里。
多么可笑?身为人鱼,连待在海里的权利都没有。
“好好好,不回就不回,想哭就哭一阵,哭多了可是要伤眼睛的。”
“……”
他沉默的流着眼泪,看着自己荡着涟漪的衣摆,想将心中无处可诉的委屈全都在此时宣泄。
这些珍珠落入水中,一路沉了低,竟然堆出了个尖尖。
眼看珍珠越砌越多,许灵昀有些急眼,人鱼泣泪成珠,这些珠子都是血泪而化,哪里是能随便哭的。
哭多了损伤血气根基,更何况这么多的珠子。
“你要再哭,我可就走了。”
伏光仍是不言,神情萧瑟,眼泪越发汹涌。
啪啪啪的砸在水面上。
许灵昀急着转转圈,想狠狠攮他几拳,
终究没忍住,一拳捶在了人鱼胳膊上,她扬着拳头,疾言厉色:“再哭?小心我打你。”
伏光通红的眼睛瞥她一眼,用一只手摸了摸被打过的地方,又低下头去,身体抽动的幅度都变大了。
殿中只余委屈的抽咽。
“……”
恍惚间,许灵昀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
在一转眼,水底的珍珠已经堆到了她脚边。
许灵昀伸出手,捂住人鱼的眼睛,几乎咬牙切齿:“别哭了,别哭了,你先前不是想当皇后吗,过几日就给你封。”
掌心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珍珠再滚落。
许灵昀正松了口气,却又听人鱼鼻腔中发出一声委屈的颤音,复轻轻问道:“这个皇后是我独有的,还是大家都有的?”
“……你独有的。”
伏光不休不饶:“那是我一人知晓的,还是全天下人都知晓的?”
“……全天下!”许灵昀咬着后槽牙才吐出这三个字。
“师姐,我不哭了。”
等许灵昀收回手,就见伏光柔柔地对她笑,姿态懒怠无害。
他的鱼尾化作长腿,脚踝修长骨感,筋骨突起,他还在笑,笑容有些悲伤。
“师姐,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就像个人了?”
“要你像人干嘛?”
“这个世界人和灵兽不能成婚的,师姐和我成婚少不了非议,我可以换张脸,长伴师姐左右。”
……
这几日,赶路的御师也陆续到了京都,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灵兽与御师的身影。
街道上停着一辆青帷软轿,抬轿的灵兽是头通体雪白的狐狸,眼睛似蓝似紫,当真漂亮。
轿子旁立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