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分钟后,世德发来消息:“其实我一直以来的根本问题可能是,在性之后我对女性的需要会暂时性降低,我会变成贤者模式,我渴望女性如果在身边可以跟我探讨更深层次的东西,不是总停留在动物性这个层面。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只要一个人不把认识自己作为生活的重要目标,她不可能有正确的关系和真正的幸福,她会成为头脑的牺牲品,只要她不认识自己。所以,我内心真正渴望的是那个跟我探讨灵性自我的人,而性只是一个体验而已。”
我冷笑,“安娜不能满足你?”
他根本就是贪得无厌。安娜当然根本不能满足他,他所要求的更深层次的探讨、认识自己那些,一个像安娜那样的人是提供不出的。安娜能够的,只是做他的跟班、信徒,一味听从,毫无见识和能力反驳、质疑。一个畏缩虚假、活的既不健康又不快乐的人,怎么可能输出世德想要的那些?但凡她有,她自己也好、与她先生的婚姻也好、与世德的关系也好,都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畸形的状况。能够满足世德这些要求的只有我,但是他并不知足,而我也越来越不愿和他探讨,因为感到毫无意义。
一个人如果不能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与行动行为结合起来,那么不过是空想空修行。
世德说,“亲密关系对于我是一个媒介,是一个通道,对你对安娜,我都是这样想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和安娜在我生命中会这样缠绕。我觉得与其这样消耗、紧张,是不是有更大的可能性,你们完全可以协助,而不是彼此憎恨和防备,或者嫉妒,我们为何总是要以庸人之心而活呢?”
缠绕?根本没有什么“缠绕”,不过是一方想放手另一方死缠烂打罢了。在他和安娜的关系中,我看到是安娜在对他不断纠缠,被删掉了就乞求加回,被训斥了就哀怨的顺从,被拒绝被赶走了就赖着不走,不惜用金钱来买一席之地。而在世德和我的关系中,是他在对我不断纠缠,甚至隐瞒实情、欺骗也要将我留在身边……我被迫与他纠缠,然后撞破他和安娜,他却说“缠绕”?不可能缠绕,我与安娜从本性上就完全相斥。
“彼此憎恨和防备,或者嫉妒”,世德这样说。那么,就是安娜对我憎恨、防备、嫉妒了?
我不嫉妒安娜,因为她没有什么可以令我羡慕乃至嫉妒。我会有时憎恨——嫉恶如仇那样的憎恨,并不特别针对某个个体,针对的是那些糟糕的质地,对她个人则更多是厌恶和反感。至于防备,是的,我会防备,防备她的阴招、冷箭、种种做戏和挑拨。
“你觉得她对我有什么价值?”我问世德,既然他说“你们完全可以协助”。
“你们可以互补。性格几乎是两个极端。”他说。
我傲气横生,不免冷笑,“互补,她能补我什么?身高,脑子,才华,德行,还是怎样做一个健康的人?她有什么品质是可以让我欣赏的?”
“耐心,谨慎,细心,反省能力。”世德说。
“一个人不能够令自己更好,也不能带给周边人幸福和价值,你所谓谦虚耐心有什么价值?反而极可能是变相的姑息养奸。”我说道。
这样也算优点?他所谓的耐心、谨慎、细心,究其本质根本就是一回事,同样可以说是畏缩胆怯恐惧的表达与反映。反省能力固然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自怨自艾过度会导致抑郁,何况,这话从世德口中说来倍觉讽刺。面对世德这样一个缺乏自我认知——也即反省能力——的人,一味自省只会使他变本加厉,他会更加认为自己完美无缺,有问题的都是别人,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纵容。
我终于知道世德为什么本质上从无改变了,为什么一旦在我这里受挫就会去找安娜。因为他用不着改变,自有一个人会忍受他。
菩萨心肠必得配雷霆手段,这个道理他们都不会懂。
“你知道自由基和抗氧化酶吧。”我说。
“嗯。”世德应道。
他自称健康和营养方面的专家,不可能不知道,但我还是让他简要解释下。他便说了一大堆,似乎生怕我不理解。最后我打断他,总结并和他对齐认知:“简而言之,自由基是人体正常代谢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会导致氧化应激和细胞损伤,而抗氧化酶能清除自由基,保护细胞免受损伤,维持身体的健康状态,是这样吧?”
“是。”他认同。
我便说出原本要说的话:“安娜是自由基,我是抗氧化酶。”
自由基是少一个电子的分子,这个不稳定、不完整的分子会从别的分子抢一个电子来,好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