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走出宫门,远望山峦起伏处的紫薇殿。渺茫无边的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天地空荡荡只余他形销骨立。
“司监正请留步!”裴砚舟身形清隽似山涧寒雾,凉薄无情的一双眼,像冰刀子扎穿对方神魂。
“那位幻术师的同行败类,收人钱财陷害小祥子,本官找来指证司监正不是难事。你若不信本官做得到,待到皇上面前自行申辩!”
司南絮背对他停下脚步,眼底的落寞愈发深沉,双拳指骨攥得咯吱响。
“裴大人不必拐弯抹角骂我,何来妖言惑众的败类,就连幻术师都是子虚乌有!”
阳光照不进的宫墙角落,秋风拂面格外寒凉,脚下青石板路如履薄冰。
司南絮缓缓回过头,温润佳公子被扼杀在往昔,此刻站在裴砚舟面前的阴鸷除魔师,才是他原本的真面目。
裴砚舟同样身处阴影下,面若皓玉,目光澄净,像无尘无垢的高山雪莲使人自惭形秽。
司南絮咬牙承认,“是我施法诬陷吉祥是魅妖,但宋明焱不是我杀的。”
“昨晚你在何处见过宋明焱?”裴砚舟一步步逼上前,让他无处遁形,“你又是在何时对吉祥生出觊觎之心?”
裴砚舟那双慧眼洞悉人心,司南絮慌乱移开视线,也难以掩饰心头乱绪。
藏在心里的龌龊瞒不过鬼差裴无常,他恃才傲物低估璞灵更是错上加错。
“昨晚在雁松楼,我摆桌素宴为云游的道友接风洗尘。宋明焱在隔壁喝多了来闹事,非要灌道友们饮酒,席间争执几句不欢而散。”
“后来宋明焱吵嚷身体不适,我才发现他独自喝闷酒,身边只带了个小厮。他心疾发作身故,那小厮叫我去帮忙,我本想报官了事,偏巧看到吉祥一人在逛街。”
“我想到最近的魅妖传闻,方才生出嫁祸的心思,想把她从你手里抢过来。”司南絮索性坦白,“我对吉祥一见钟情,也能感应到她的灵气,我比你更懂得如何爱护她。”
裴砚舟冷笑:“司监正所谓的爱护就是毁掉她?魅妖作乱谋害世子,她一旦被治罪,不是万箭穿心就是活活烧死,你根本没想过给她留活路!”
“我想到了,我会找个死囚冒充她的尸体,等风头过去与她双宿双栖,做一对逍遥快活的恩爱眷侣。”
司南絮嫉恨挑衅,“而你身为凡人,根本护不住她!”
“今日如你所见,本官护得住她!”裴砚舟轻蔑的眼神如视蝼蚁,他对吉祥如何也不屑向外人证明。
“宋明焱的小厮还在你手里?案发后他迟迟没回侯府,管事到处派人在找他。司监正,你把他交给本官,且保证以后不再骚扰吉祥,此事本官可以暂不追究。”
司南絮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你没在皇上面前揭发我,并不是怕解释不清吉祥的来历,而是打的这种主意?你为了破案立功,侯府小厮比我和吉祥都重要?”
他能这么想,某些方面来说是好事。
裴砚舟从不会拖泥带水,走出这道宫门,昔日的友人注定成仇。
他毫不犹豫踱步到阳光下,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诀别:“纵刀戈相见,吾亦不退让!”
司南絮怔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嗫嚅难言。
终究还是到了这地步,惺惺相惜的同伴变成此生最可怕的对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即便皇帝耳目通天,也防不住头顶草原碧绿如茵。
宫墙一隅停靠着青篷马车,看上去很不起眼,像宫里小太监置办杂物用的。
几番云深雨重,女子压抑的低吟破嗓而出,厚重车帘险些遮掩不住。
“睿郎,别急着走,再抱我一会儿。”欢愉过后,前途晦暗的悲伤再度袭来,她抽泣着靠在男人背上哭诉。
“那幻术师睁眼说瞎话,我明明被她拽起衣领拎到半空,她却说没碰过我。还有活该被火烧死的妖女,她隔空撞过来害我摔跤,你也不许我说实话。”
乔睿行喘着气,抓起她肚兜抹去脸上汗水,慵懒地拍她后背安抚。
“算了,你没看见裴砚舟一心护犊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妖女?司南絮道行浅不是他对手,老愚夫也对他深信不疑,你何必强出头自讨苦吃?”
他一手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虽说周围有宫女把守,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偷腥,那也是冒死寻快活。
乔睿行捡起衣裳扔在她身上,“快穿好,我得走了。”
宋贵妃依依不舍地搂着情郎,红唇一撇又掉下泪来:“难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