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私下很少提及裴砚舟,也只有在许婉柔面前愿意袒露心声。
“我在大理寺历经风雨多年,生出凡心怎能不向往繁华盛世?但就像裴砚舟说的那样,这个世道并不美好。“
“王侯将相高高在上,他们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看不到陷入泥潭的百姓有多痛苦。至少裴砚舟看到了,他不止是廷尉大人,他是申冤无门的受害者在这世间最后的希望!”
“柔儿姑娘,我很珍惜有你这个姐妹,但我希望你不要多此一举。如果我为了游山玩水剥夺他的性命,活上千百年也不会快乐。”
吉祥仰望飘荡在晴空的云岚,忽远忽近,仿若伸出手就能够到那片洁白。
“哎,我就是个奔波命,闲下来浑身不舒坦,找点事做还能赚赏钱呢。柔儿姑娘,不如你开家卤肉店吧,我带那帮弟兄给你包圆儿。”
她一句玩笑话化解尴尬,玉雪面容明灿得晃眼,完美无瑕令人自惭形秽。
许婉柔悬在眼角那滴泪簌然落下,初月啊,你尽管去守护你的公道,我来保护你好吗。
她抬手抹去泪哽咽笑道:“你们先尝尝我的手艺,我也会做猪蹄膀,还会做酱鸡腿呢。”
“你又馋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快回小厨房教我两招……”
大理寺吏员没日没夜地追查,寻找尸源终于有了进展。
有几户丢了姑娘的人家,都说画像很像自己女儿,哭哭啼啼来到殓房认尸,确认不是自家孩子松了口气,同时又将忍受煎熬的折磨。
为人父母者,倘若不幸与子女失散,宁愿相信孩子好好地活在世上。
阴霾下的微弱光芒,支撑着他们重逢的信念,如果最后那根弦都断了,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
魏平从明德学堂打探来消息,名叫慈小茜的姑娘被她父亲带回老家了。说是当年她母亲有孕在身,患了失心疯流浪在外,父亲寻找多年才找到她的下落。
此事魏平去慈济堂确认过,众人都证实了这种说法。
失踪案例一页页被勾除,吉祥看裴砚舟脸上阴云密布,就没见放晴过。偶尔看她一眼也是冷得吓人,就像欠了他几吊钱。
“小平子,慈小茜老家在哪儿,你去见过她家人吗?这姑娘自己愿意弃学回家,还是被她爹强行带走的?算算年纪也快该嫁人了,怎么早不来找她啊。”
魏平又不会分身术,哪有空大老远去查证,但见裴砚舟丢给他一记眼刀子,老实答道。
“属下问过明德学堂管事,慈小茜的老家在岭南潍水,距离燕安城有几百里远。属下快马加鞭也得两三天路程,他们父女可能还在路上没到家嘞。”
吉祥不满他的说法:“魏司直,你跟着裴大人办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都没去求证,怎能自己瞎估摸呢?”
“就算慈小茜不肯读书跟她爹回老家,她失踪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事总要问清楚吧。”
话是在理,但用得着她来教他查案?若是时间允许,他自然会将一切追查清楚。
魏平也不看她,请示裴砚舟:“大人,属下还在调查钦天监的唐监副。据传太子年幼体弱,都靠他炼丹调养直至健朗。要不是司南絮深得圣上赏识,皇后原本力荐他做钦天监监正。”
看得出来,那晚在撷芳轩,唐震明里暗里不服司南絮,记恨他夺走了自己的位置。如今皇帝宠信司南絮,太子也将司南絮视为心腹,唐震若想翻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裴砚舟没深究钦天监官员的勾心斗角,他和吉祥同样在意那个姑娘。
“魏平,你去潍水查清楚慈小茜的身世。她母亲当年神志不清有孕在身,独自来到燕安实不可信。还有时隔多年,她父亲从哪打听到女儿的下落,这些都是疑点。”
“没错,我也是这意思。”吉祥心里纠结没想明白的事儿,裴砚舟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裴砚舟下令去查,魏平岂敢不从。他临走交代吉祥,这两天大人胃口欠佳,叫她多留意大人的日常起居。
啰嗦,裴砚舟又不是三岁小孩无法自理,她总不能掰开他嘴巴喂饭吧。
晌午用餐,吉祥殷勤地端茶倒水,献宝似的往他碗里夹了块自己卤的鸡腿。
“大人,这是我亲手整的硬菜。那帮弟兄闻味儿都快馋哭了,我理都不理,只给你一个人吃。”
裴砚舟扫了眼鸡皮流血水的肉块,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蚂蚁。
“快吃啊,你不用给我省,锅里还有。”吉祥急于炫耀自己的手艺,夹起鸡腿大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