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知道只要叔叔决定的事情,很难有转圜的余地,正如给她立下的不许跨过中界山的规矩一般,如若不是他离开了坎萨范围,不是砂岩发生了内乱,她会连中界山脚的轮廓都没有机会见到。除了前些年年少气盛的几次冒险,她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违背规矩的理由。但只要她认定了比遵守规矩更重要的理由,即便是多勒斯也约束不了她,月音这种执着,多勒斯也是十分了解的。
多勒斯既不会答应她,也不打算和她解释,他向来都是直接用行动来告诉月音,什么是不能做的事情。两人的对话最后以沉默告终。此后,不管月音去哪里,木樱总找各种理由陪着。月音猜想木樱应该是受到了叔叔的请求。
放在她眼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摆脱圣医会小队。月音观察到木樱和叔叔之间默契并非陌生人之间所能拥有的,月音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相遇可不像说的那样巧合。这一次,她没有把握说服木樱帮她,更别说视任务为生命的森明和仓了。
那么她可以寻求帮助的,只剩下索兰和庞克了。月音借口和他们清账,由着木樱陪她到了索兰和庞克落脚的旅舍,说服木樱在外等候,自己单独见了两人。
“你是说想继续雇佣我们?”
“之前雇佣你们的是律神父,这次雇佣你们的是我,而且不需要太长时间,帮我离开临渊,过了中界山即可。”
索兰听到月音提出的要求,爽快地答应了。
“不用伤人的事情,可是个好买卖。”
“只是现在出城不容易。”
索兰笑着摇了摇头。
“临渊又不是只有一条出城的路。”
月音惊喜地听他们说着从临渊某个角落的隐蔽处出城后再转入跨山车道的路线。
“当然最快捷的还是用车。现在唯一的困难就是,我们的车还在山下。”
这也是月音烦恼的问题之一。临渊不方便行车,他们入城的时候,将车子借放到了老猎人的客栈里。
“可现在山下已经是战区,客栈会不会已经遭到破坏?”
“去看看再说。”
半夜时分,月音趁着守夜的仓不方便进房间看着她,找了个机会摸出了军营,索兰和庞克就在外接应她。而后三人来到了城门处。
“我们有一些教会的物品留在了山下的客栈,去取回不会花太多时间。”
“为了安全着想,还是等山下局势稳定了再下去吧。”
城门的军士非常的坚定,何况他们是半夜出城,难免会让人有所怀疑。最后实在说不动,只能使用备用方案。
“只能走那条井道了。”
庞克说的井道,是一个年代有些久远的古升降梯,这些偏门小道有一定的安全风险,向来只用作备选。毕竟高崖上下足足百米,古井年代久远,很多地方都有塌方的可能。
下古井确实是个艰难的过程,花了他们小半夜的时间。好在除了有些擦伤外,并没有发生危险。天蒙蒙亮时,他们顶着周围零星的枪声猫着腰闪入了还点着一根蜡烛的昏暗的客栈前厅。
因为不确定客栈内的情况,索兰和月音留在临门的位置以便随时撤退,庞克则尝试到店主人的房间打探。在等待的间隙,索兰打算检查一下大厅,却在经过背对正门的沙发旁时,一把枪从沙发后顶到了索兰的腰上。
月音看到鬼魅般呼吸不闻,从沙发里坐起来的男人时,仿佛坠入了冰窟般浑身冰冷。那双在黑夜里如狼一般明亮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沙影本人。
而沙影看到月音时也颇为意外,意外之后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衬在那张妖异般的容颜上,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却变成了一种隐秘的压迫力。
“好久不见,狐狸小姐。”
索兰以为沙影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月音身上,想趁这个间隙动手,却马上被沙影的声音制止了。
“我劝这位女士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枪法虽然不好,但是在这样的光线下,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看得都要清楚些。这点狐狸小姐应该深有体会。”
月音自然知道他的身手,但没想到他如此自信的将自己置于两军对战的漩涡中心。但回头想想他从前也总能跳过各种守卫去找她,这样的情况似乎也并不新鲜。
“狐狸小姐是不是有些懊恼,好不容易逃过了我的追兵,却还是在这里碰到了我?”
“运气不好罢了。如今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可以将阿丽还给我了吗?”
“你怎么确定我达到了目的?”
“我可不相信你出现在临渊是个巧合。”
沙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