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流着眼泪道:“好,好。这才是孙文台的儿子应该有的志气,如此一来,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母子二人叙话间,孙策的弟弟妹妹们也一起上前拜见长兄,孙策见其中一碧眼小童虽神态凄苦,但是举止仪态不失,心中一动,已然知道此人是谁,当下温言道:“仲谋,你长大了。”
数日之后,孙策在舅父吴景的帮助下,葬孙坚于曲阿之原,坟前所立墓碑上书“汉破虏将军乌程侯孙坚文台之墓”几字,庄严肃穆。丧事毕,孙策的堂兄孙贲向孙策和吴景辞行,准备带着孙坚的旧部回寿春向袁术复命。
孙贲勒定战马,问孙策道:“伯符,你是否已决定不与我们一同返回寿春?”
孙策摇头道:“小弟现在万念俱灰,无心仕途,去了恐怕会误袁公的大事。我已向母亲禀明,决定为父守孝三年,也好在丹阳陪伴母亲,照顾弟妹。”孙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孙贲手中,接着道:“有关我守孝之事,都已在书信中言明,还请堂兄代为转交。请转告袁公,三年之后,若小弟重新振奋,必来袁公帐下效命。只是……”孙策摇头叹道,“只怕也难。”
程普、黄盖等人听了孙策这番说辞,无不摇头暗叹,老主公孙坚是何等英雄了得,怎会生出如此懦弱无用的儿子。
孙贲结果书信,勉励了孙策几句,便传令全军开拔。孙策见大军将行,快步走到程普马旁,躬身为礼道:“程将军,在下有几句话,请移步这边。”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程普不敢乱了礼数,当即跳下马来,扶住孙策道:“少主公有话请讲,末将是老主公的部属,即是少主公的家臣。少主公如此,可不是折煞了末将。”
“程将军跟随家父已久,这番礼数是不可缺的。”孙策淡然笑道,“方才看见程将军和其他几位叔伯的面色,似乎对我颇有不满,不知几位是否认定我是个无才无谋的纨绔子弟,损伤了祖上的威名?”
程普被孙策看穿了心思,不禁老脸一红,躬身谢罪道:“末将不敢。”
“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孙策盯着程普的眼睛,“将军明白我的意思么?”
孙策语出《韩非子?喻老》,说的是楚庄王励精图治、振兴楚国的故事:楚庄王即位后,三年中未发一道政令,荒废朝政,楚国右司马以谜语劝谏:“臣见过一种鸟落在南方的山丘上,三年不展翅飞翔,亦不发声鸣叫,请问大王这是什么鸟?”庄王答道:“三年不展翅,是在生长羽翼,不飞翔不鸣叫,是在观察臣民的态度。此鸟虽然不飞,一飞必定冲天,虽然不鸣,一鸣必然惊人。”半年后,庄王亲政,废除十项不利发展的刑罚,兴办九项强壮国力的事务,诛杀五个贪赃枉法的大臣,起用六位贤能的隐士,之后于徐州败齐,河雍胜晋,终成霸业。
程普虽是武将,但是颇通诗史,当下喜动颜色道:“虎父无犬子,少主公心怀锦绣,必可承继老主公遗志。少主公若有差遣,末将愿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孙策扶住程普的双臂,诚恳的道:“程将军,父亲的旧部中,公覆将军与义公将军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略乏谋略,唯有将军智勇双全。此去寿春,请将军在袁术营中结交忠勇之士,暗自扩充军团的力量。我会在江东遍访贤能之士,三年之后,我必至寿春迎回将军,起兵竞我父亲未完之志。”
程普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信心满满的年轻人,当下恭敬的施礼道:“末将谨遵主公号令。”
“那就拜托将军了。”孙策施了一礼,接着从袖中再抽出一封书信,交于程普,“烦请程将军找个做事稳重的军士去舒城找我的义弟周瑜,务必将此封书信交到公瑾手中。”
“遵命。末将亲自前去送信,必不敢负主公所托。”程普接过书信,小心翼翼的贴甲藏好,“主公若无其他吩咐,末将便起行了。”
“程将军一路顺风。”孙策拱手向程普道别,忽又想起一事,前行几步叮嘱道:“程将军,袁术对江东久怀觊觎之心,若命将军带兵攻打,能辞则辞。江东士族子弟任城镇官员者极多,结下仇怨对我等的大业将会十分不利。”
“主公之言,末将当铭肺腑。”程普翻身上马,向孙策抱拳告辞,拨转马头向着江东军马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的烟尘渐渐散去,江东军也缓缓消失在视线的尽头。秋风起了,卷起满地的落叶,孙策迎着风暗暗握拳立誓:“苍天在上,既然我此时此世托身于孙策之体,必不敢辱没江东孙氏的英名。
公元191年,汉初平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