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初歇,空气中氤氲几分冷冽的草木香气,恍若空山新雨后,撑伞一人行。
缙云湖畔,登云亭里。
“宋兄,我们何时出发?” 陆羲和露出最完美的笑容望着微愣的宋时云。
少年唇角微扬,桃花眼里含笑,目光灼灼,灿若流光,连陌上人如玉的谦谦君子宋时云都惊鸿入了眼,失口答应下邀约。
只得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默默从怀中摸出龟壳,并涂抹细砂排列出六个爻辞按照天干推演。
“旅卦,稍见亨通。贞卜旅行,吉利。我们三日后辰时城东门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却影隐隐透着股雀跃。
陆羲和却未离去,微微弯起唇角骤然下垂,粲然的笑容变得苦涩,想到曾经英武不凡,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父亲身中黄泉之毒 ,身体日益衰败,正当壮年本应金戈铁马,却已英雄末路,形销骨立。
人人都说此毒无解,可他却知道唯有碧落可解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民间只当是传说,实际上陆家作为传承已久的名门望族自然掌握着更多的秘密,其中就有碧落的所在,蓬莱之中的昆仑墟。
结伴游历不过是借口,实则是因为宋时云通晓玄学。本以为需要大费周章,没想到平素喜欢独来独往的宋时云会这么容易答应。
宋时云回到听雨轩随意翻看着手里的书,投掷出的卦相实际是“坎卦,前途多艰难险阻,大凶,却蕴含着生机。”
之前的卦相不过是忽悠人的,实际是私心作祟,思及此不觉扬起一抹浅笑,尽管陆羲和的邀约有异,却也是难得的机会。
晨雾徐徐散去,阳光熹微,旭日东升,一辆古朴威仪的独辕马车缓缓从永安城东门驶入。
清晨的永安街头已是人流如织,街边的门板大都卸下,包子皮薄馅大十八个褶子,炸得松软香脆的油饼,清新软嫩的桂花杏仁豆腐,酥香爽脆的烧饼满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热气蒸腾,人声鼎沸。
马车停在一家支起的早餐摊子前,炸酱面、热豆浆、酱牛肉,新出炉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儿……
“我们先去通州,离永安城近,而且还可以去柳行舟府上,他最是爱玩乐,有他在肯定错不了!“坐马车去通州两三日即可抵达。”“你家拉车的是大宛良马,日行千里……”
一俊朗少年,一清雅公子在简陋的小摊谈笑朝食,引得周围暗自艳羡。
不愧是当朝首辅与先后爱女永乐长公主之子,啧啧,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啊,陆羲和看着高大健硕马儿眼馋不已,瞬间觉得自己邀约宋大公子同行实在太过英明。
马车舒适宽敞,躺两个成年男子也是够用的, 坐在软塌上,从行囊里翻出一小坛子陈年女儿红,又拿出热气未散喷香诱人的酱肘子,鹿脯,糖炒栗子,就着马车笼屉里的果脯酥点,两人一边饮酒品尝美食,一边谈天说地嗑瓜子儿,幸甚至哉,丝毫感觉不到旅途的颠簸。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疾驰的马车溅起飞扬的尘土,来到柳府门口,富贵奢华扑面而来,金雕玉砌,浑然天成,“半城富贵城北柳,黄金为门,白玉作阶”。
河东柳氏乃世家大族商队遍布,也出过不少能人异士,与宋家有姻亲,陆羲和又素来与柳行云交好。一踏入通州地界,消息就传入柳家,刚好柳家当家有事外出,这接待任务自然落在了留守的柳行云身上。
马车刚至,柳行云赶紧携众仆从迎上,青年长身玉立,身着千金裘,貌不惊人,却自有风流态。
天阶夜色凉如水,宅内灯火通明,照映着高楼榭,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寒夜里漾起悠扬悦耳的琴音曲乐。
摆开琼筵,华灯初上,锦绣连城,歌舞升平,笙歌鼎沸,弄盏传杯,觥筹交错,飞羽觞而醉月。
待到酒过三巡,屏退众人,陆羲和借着酒意笑道:“听闻蓬莱有仙山,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乔木,多异兽,夺其宝可为人皇。”
“羲和,你醉了,休得妄言!”宋时云皱着眉头出言打断。
“宋兄无需多虑,这里就我们三人。陆贤弟所说的昆仑奇珍异宝遍地,我这儿恰巧有图纸”说着立即起身前往内院。
顷刻间泛黄的卷轴在眼前展开来:穿过沙漠,天山脚下有暗河,通往广袤的海域,名蓬莱。海中央就是昆仑墟,墟乃大山丘也……
抛砖引玉,铺垫这么多终于到到正题了!陆羲和给柳行云暗中投来赞许的眼神,快忽悠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