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寒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冻疮溃烂，皮肉和足衣长到了一起，可想而知郭允的冻疮有多严重。

这一双脚走起路，该有多疼。

顾离不敢再往下想，这孩子昨天跟着她们在郭家村里走了那么久的路，一声不吭。

“这只别再脱了。”

宋小寒蹲下来一把抓住郭允的脚。

“你直接连鞋子一起，都放在温水里泡着，等泡软了再脱，就没这么疼了。”

宋小寒拉着郭允的脚就要往水盆里放。

“嘶……。”

郭允忍不住发出一声疼呼。

顾离脸色大变，这么疼吗？

“娘，小舅舅没有弄疼我，是我自己不好……。”

郭允正要解释，顾离已经蹲了下来。

她伸手，轻轻接过郭允的脚踝，李二狗麻溜的扶住有些坐不稳的郭允。

“娘……。”

郭允感觉他娘生气，有些心虚和害怕。

“闭嘴！”

顾离直接打断了郭允。

她的直觉告诉她，郭允的脚绝不可能只有冻疮那么简单。

她又十分小心的把足衣上半部分，就是脚踝处，没有穿进鞋子的那一部分一点点的打开。

郭允是穿了两条裤子，不过都是夏天的，很薄。

第一层揭开，第二层又是和足衣一样的状况，黑漆漆的贴在皮肉上，整个小腿都是。

顾离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妈的，她这两天把二十年的眼泪都要哭完了。

这小子不肯脱鞋，原来是脚烂成这样。

“小寒，去叫宋郎中，快去。”

顾离的眼泪吧啦吧啦的掉。

“娘……我没事，冬天的伤好得慢，开春就好了。”

程允不想让他娘担心，小声安慰道。

“好你个大头鬼，这么严重的伤，不处理你想以后变成瘸子吗？给我乖乖的坐着。”

顾离嘴里骂得凶，手上动作却是轻柔的。

她把郭允的脚放下，不让他再走动。

宋小寒没顶嘴，乖乖去叫宋郎中，虽然他俩这会儿没钱，但是宋郎中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就算不开药，来瞧瞧也是好的。

这一盆热水也不能浪费，顾离让李二狗泡了。

李二狗泡了脚，就去外面马车上，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下来。

“程公子，这是我的换洗衣服，破是破点，但是暖和，你不嫌弃就穿上。”

李二狗将衣服递过来。

“那我穿了，你穿什么……。”

郭允哪里会嫌弃，就是有些担心李二狗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衣服不换最多就是臭呗，这大冬天，也不会有多臭，你冻伤这么严重，一会儿郎中来看了，就赶紧穿上吧。”

李二狗说道。

顾离看着两人，很是欣慰，倒挺和谐得嘛。

宋郎中没多久就来了。

郭允虽是宋立夏一手带大的，可好歹是个大男孩子了，总要回避一二，于是顾离背过身去。

宋小寒从灶房里夹了几块木炭放在地上，让程允周围能暖和一点。

“这孩子全……全身都是伤呀！”

宋郎中行医多年，都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外伤了。

“什么！”

顾离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转过身来。

只见程允穿着薄薄的一层底衣，就是夏天的那种薄布衣服，乱七八糟的贴在全身各处。

衣服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伤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处，宋郎中根本不敢揭开，肉和布料长到一块，撕下来会疼得人死去活来。

“郭子林！老娘要杀了你个王八蛋！”

顾离恨得咬牙切齿，看着郭允的模样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宋小寒和李二狗也很惊讶郭允竟然伤得这么重，不过他们更惊讶的是，顾离这咬牙切齿，想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泼妇模样。

“立夏丫头，你还是让小寒快去找隔壁王家借个浴桶来吧，他这伤，只有泡热水才能把衣服揭下来，把衣服揭下来以后，才能上药，病情才能好转。”

宋郎中提醒他。

这一次，顾离还没吩咐，宋小寒就已经出去了。

“先生，我这里还有几个铜板，您先收着。”

李二狗从鞋底把最后的家底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