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头上扎着两条羊角辫，皮肤黝黄干裂，面颊抽动时搭在肩头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贺知白看着她介于少女与孩童的长相，将询问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们找刘进海刘老板，请问他是住在这里吗？”

小姑娘并没有立即回答贺知白的问题，她看了门口站着的两人几秒，转头冲屋子里喊道。

“老爸，有人找你，你快出来看看。”

她说完，大约半分钟，一个穿着工装蓬头垢面却显富态的中年男人小跑出来。

见到贺知白二人，他立即脱掉沾满机油的手套，伸出手。

“二位就是?崵紧固件的吧？我们这里偏，二位辛苦了，我还说明天去城里接你们呢，怠慢了怠慢了。”

“刘老板哪里的话。”贺知白伸出手与刘进海握了一下，“刘老板在忙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机器坏了，我修一下，你们要不坐一会儿？”

两人收回相握的手，刘进海脸上堆着笑，本就憨厚的五官更显得慈眉善目。

他随口问了一句，也不等二人回答，就推了一把身边的小姑娘。

“囡囡，还不快去给两位叔叔倒茶，带叔叔歇……”

“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

原铮打断刘进海，抬眼目光往刘进海身后瞥去。

“刘老板，你们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产品？方便去参观一下吗？这次订的货是和你做的产品一起使用的吗？”

“啊，对，对对，是的。”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笑着侧身。

“行啊，一起看看，你们比我懂，正好看看有没有其他我需要的产品，价格若是有优势，到时候都在你们家买，免得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太麻烦了。”

三人说着，前前后后一起进了厂门。

小姑娘见没自己什么事，低头与门口的老太太嘀咕了几句，就出门去了。

跨过大铁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台正在工作的成型机。

材料被推进去，铁板落下，一个四孔螺母的胚子就打好了。

工厂内昏暗一片，没有开灯，顺着线路往上，也不见安装了电灯，只是四扇打开的玻璃窗，施舍了些微亮光。

厂房内粗略一看有四五台进口机器，机器上都盖着层厚重的灰尘，地面也是漆黑黏腻的油迹。

贺知白二人跟随刘进海停在一台攻牙机前。

机器旁还站着一个人，同刘进海相比稍显瘦弱，胡子拉渣的，也更加憔悴。

他扶着机器，手上拿着一把扳手敲敲打打，听到交谈声停下动作，直起了背看过来。

“……我们这里生意不如你们，交通也不方便，当年也多亏了下定决心做这个四孔螺母，现在外面买不到货，所以这个客户才一直找我。”

“他用了很久了，要求也比较高，以前试着让别人开模具给他做，结果做出来螺母开裂，就没有在瞎折腾……”

“黑狗，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做紧固件的吗？”那人出声，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刘进海似乎并不喜欢这人，听到他的声音皱了皱眉，说：“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明天再过来帮忙吧，机器一会儿我会修好。”

“呃……好，那我先走了。”

刘进海说话时，那人接连看了贺知白和原铮好几眼，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放下扳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人走后，三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许多，大部分都是一些行业话题。

谈话间，贺知白和原铮得知，刚才那人名叫孙奇，是刘进海这里唯一的员工。

父亲死后，家里只剩下病重的母亲，大学毕业孙奇放弃学校分配的工作，留在了老家照顾母亲，是村上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平时都是在刘进海这里打点零工。

但，这人品性不太行，总时不时偷工厂的废料拿出去卖。

刘进海有时看到会说一两句，有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百多万的单子，其中一百多万正在机器上打，另外两百多万便是贺知白两人来此的目标。

攻牙机上主要问题，是材料硬度偏高，攻丝崩坏，修起来花了不少时间，晚上六七点过后，机器才勉强可以运转。

试了几个样品，确定已经可以使用，刘进海才擦去脸上的细汗，对等在旁边的合作方连连道歉。

“耽误你们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