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白没听清裴玉说了什么，只感觉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臂关节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的。

面对死亡时没有如此，却在脱险后整个人被剧痛和疲惫侵袭着神经。

裴玉将贺知白拉上来后，对方软得像一滩水，瘫在阳台上浑身打颤。

“瞧你那点出息。”裴玉不屑地轻嗤了一声，而后走回客厅。

客厅里的感染者已经被制服，套在一张巨大的金色铁网中，像被渔民捕捉到的大章鱼，无力的蠕动触角。

他被铁网触碰到的肌肤，瞬间烫出一条条可怕的伤痕，如同被斧子劈开般，深可见骨。

裴玉围着感染者转悠了一圈，抬脚踹了踹感染者的触角。

“说吧，为什么杀人？”

“杀了就杀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

感染者抬起头仰视裴玉，脸上不要说悔意，连一点惧意都没有。

“张居正，三十二岁，男，未婚单身，感染的是467号神明精神体，克鲁苏的奴仆，喜欢吞噬内脏，感染程度48%，属于中下级感染。”

周司然单手抱着平板，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跟在顾西洲身后，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

“三年前你谈过一个女朋友，感情很好，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连结婚证都去民政局登记了。”

“但是，临近婚期的时候，你们却突然去办了离婚手续，之后女友失踪，你辞掉外卖的工作，也不知所踪。”

“近一年开始，你频繁在江市出没，细细算下来起码一共杀害过三十四人，其中三十二名是女性，两名男性。”

“按照华夏对管理者发布的制度，我们将带你去往特别处理局进行处决，并回收你身上的467号神明精神体。”

话落，周司然合上电脑，垂眸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张居正。

“处决我？你们凭什么处决我！”

张居正双手抓住铁网，不顾铁网对他身体的伤害，不服气地瞪着周司然。

“这是神明赐予我的力量！你们无权收回！我是被神明选择的人！你们违背神明的旨意，会遭报应的！”

“你说的神明，不过是一群没有思考能力，散布病毒的怪物。”

顾西洲冷淡的看着张居正最后的无能狂怒，对着裴玉挥手。

“拖回去。”

“好的，老大。”

裴玉应下，戴上特制手套，拽着渔网往外走，宛如捕到大鱼的渔夫。

“干什么？你们没有权利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没有犯罪！我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死的！”

“他们全部都该死！该死！”

“放了我！放了我！我告诉你们怎么升级神力！我告诉你怎么变得更强，我们都是天选之人啊！”

感染者的叫喊声越来越远。

顾西洲迈着长腿走到阳台上，对着贺知白伸出手：“你还打算趴在那里多久？”

青年看着男人递到跟前的手没动：“有点麻，过一会儿就好了。”

顾西洲下颚绷紧，弯腰将贺知白一把从地上提起来丢到客厅的沙发上。

“这屋子暂时不能住人，你重新再租间吧，这些感染者留下的损坏，我们会修复赔偿的。”

“嗯。”贺知白老实地点头，看着顾西洲下意识地问，“那我租房子的钱呢？”

“你租房子的钱？闻言，男人眉毛微微上挑，“你不会是想找我们报销吧？”

你别说，那还真是。

贺知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想的倒是美，我们可不是你以为的警察叔叔。”

“今天最多算你运气好，就是死了，我们最多也是通知小区物业来给你收尸。”

“那我这个不算配合你们工作吗？”贺知白不太舒服地反驳。

就算是拆迁，那也还有拆迁赔偿，他这个算自己倒霉？

“先生，物品损坏我们会照价赔偿给开发商，至于租房子的钱，属于你个人消费，不过你可以去找张居正索赔。”

周司然瞧着贺知白蔫儿吧唧的样子好笑地接话。

“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先走了。”

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贺知白立马选择逃离这个让他每个毛孔都不自在的地方。

摇摇晃晃地走出出租屋，踩着黑色粘液，贺知白差点摔个狗吃屎，幸亏被周司然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