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闹钟响了。
从梦中惊醒,洗漱完后和小姨收拾好了行李,带着行李下楼去吃早餐。小姨给左师傅去了电话,左师傅说:“能醒就是好事,以后都不用画符写咒了,往后叫不醒的话喊喊魂就行了。”
我把晚上梦里发生的事和左师傅说了,左师傅说是好事,说明以后我有走阴的能力,就看我愿不愿做了。左师傅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只草草一句话“记住,对人说人话,和鬼说鬼话。”
我记住了。
家里。
小姨问我明天生日想吃什么,我想了一下:“想吃蛋糕,电视上那种大大的蛋糕。”小姨掏出口袋,零钱散落出来,“五块,十五,二十五,七十五,应该够了。”小姨向我招手,“走,订蛋糕去。”我激动得跳起:“耶,订蛋糕订蛋糕喽。”
开心溢于言表,六岁,第一次尝试蛋糕的滋味。
外公请了一些亲戚来家里吃饭,买了一只肉狗。外公很喜欢牛肉狗肉和羊肉,这些在我们这算是大餐,外公偶尔会叫上曾经的战友一起到山里去打猎,有时候会猎到野猪,野鸡,还有穿山甲,但猎到的穿山甲我们都是放生了,也不乏一些大胆的偷偷吃。听说穿山甲的肉质很鲜美,是顶级的山珍,但我不曾见过。不过外公倒是给我留了几片穿山甲的鳞片,灰褐色的圆锥形,打磨一下就能变成很漂亮的心形。
小姨说穿山甲现在很少见了,外公得的这几片鳞片还是以前饥荒时猎得留下来的。
父亲母亲不曾打来一通和我联系的电话,大多都是问弟弟怎么样,我也习惯没有他们的生活了。每年生日外婆都会给祖宗排位上香,感谢祖宗保佑我,然后让我感谢母亲给我生命,我也照做,但不知道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在我们这会把先祖的碑位放在家里厅房,一般上边是“祖德流芳”,中间“天地君亲师位”,前面有案台可以放贡品,香炉烛台,位置通常放得比较高,外婆在案台下柜子里放了一张木凳。
这块碑位对我们来说,就像福建人对妈祖,请碑位要找人算日子的,算方向,算方位,算时辰,有点像东北那边请保家仙坐堂,不过我们这边供的是自己祖宗。初一十五以及传统节日和本地节日早晚都要上香,家里人过生日也要上香,外婆把案台下的柜子塞满了香烛纸钱,还有一些叠元宝的方形黄纸,泗城家家户户都有,用外婆的话说就是“不会用这种黄纸叠元宝的泗城人都不是正宗的泗城本地人”。
外婆的手很巧,虽然手指个个粗短肥大,但是做起精细活来样样出彩。外婆厨艺一绝,在泗城很多人请她去掌勺她都不去,但凡是尝过外婆手艺的人除了对外婆赞不绝口外,还羡慕外公。是以只要外公开口请客,说是在家宴请,没人拒绝,除非真来不了,一来就是大几桌,所幸饭后外公会帮着外婆收拾,让外婆休息。
他们两口子的相处模式不知羡煞多少人,妻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心细手巧秀外慧中,丈夫在外抗得住家国重任,在内担得起生活琐事,夫妻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携手从战乱到和平,从没红过脸呛过声,外公外婆被封为泗城里的模范夫妻。
小姨很是羡慕,像外公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外婆这样的,外婆有一个女儿已经远嫁,甚至几乎和家里没了联系,故而她想让小姨嫁的近一些,但现实往往都比较残酷,泗城好男人几乎绝迹,就算有也是伪装的,多少男人婚后变性,是性格的性。
外公整日在外,也知道泗城男人的脾性,激烈场面见多了,故对小姨的婚事表示不干预。
早上四点,外婆已经在厨房忙活了,我被吵醒,不过吵醒我的不是外婆小心翼翼干活时发出的轻响,而是门外拥挤的‘人潮’。
我走到阳台,手扶在窗台上往外面看,这哪有往常门可罗雀的样子,完全就是赶大集,抬眼看去密密麻麻的脑袋一个碰一个地往我这边挤。
从厨房出来就是阳台,外婆看到我朝着我走来,手里也没闲地择菜,“看什么呢?”
我指着外面的人海:“外婆好多人啊!”
外婆探出身子四处张望,回过头一脸茫然:“这天都没亮,哪有人……”说着似乎察觉到什么,抱着我就往房间里走,言语里满是忧虑:“你刚刚看到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沉思许久,好多好奇怪的人,感觉像是梦里何胜带我去的那个地方的人,衣衫褴褛,面如灰土,头破血流,伤痕累累,皮开肉绽,也有如常人一般穿戴整齐,满面荣光,再细细回想,似乎还听到一些不似人发出的声音。外婆看我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