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谢林安不顾他们跨上前来为择竞盖上草药包扎,垂眸看着人的伤口不抬头。“不许,再做这种事情了。”
“算我求你了,陛下。”谢林安轻声哽塞道。
他们都没意料到谢林安的到来,除了择竞。
算算时间,早该到了。
他抬眸看着人的发顶,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虽然伤口依旧酥麻中搅带剧痛。
“谢公卿,你也亲眼所见,此人并非陛下吗。”李肴枝开口道。
“李肴枝。”谢林安冷声道。“谁能证明,你的邪术是正确的?”
“你这是何意?”李肴枝有些不屑。“难不成,你与他是同伙?”
“蛊惑人心,一派胡言。”谢林安怒道。“你的全京城第一封号是谁给的?自封的?还是讨来的?”
李肴枝正欲讲话就被人急声打断,脸色一黑。
“陛下!”一旁早就跟着的宋肆远神色发急,抬手叫来几个侍卫。“时辰好似不对!”
李肴枝闻言转而抬眸去瞪人厉声道:“辰时已过,岂能是尔等儿戏所为?”
“倘若求仙问佛从不是李大师所谓的正道。”择竞抬眸看人嘴角勾笑,轻声道。“李大师该作何感想?”
所谓日晷仪,只是按照太阳与石盘的垂直角度来划分时间,人们也是看着那根插在石盘上的铁针被阳光斜拉出的影子来分辨具体时刻。而如果改掉了日晷仪石盘上的刻度,搅混十二时辰的排列顺序,那么在场的人便不会一瞬间就辨别出真实的的时间。
当然这些都只是一个推手,真正重要的则是让李肴枝亲口认证自己并非真龙天子,而后再搬出这日晷仪才可有画龙点睛之妙。
“也许你从未听过一句话。”择竞笑了笑,将手不动声色的从谢林安手中抽出,放开嗓子一字一句坚定开口。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少年轻轻顿了顿,又朗声道。“朕这个皇位就是窃来的又如何,朕不是真龙天子又如何?朕继位时就讲过,倘若想做朕的位置,那就来抢啊!为何不抢?为何不争?不是害怕今日之景在诸位身上上演?”
熙熙攘攘的闹市声重新响起,看得出来他们情绪很高。
“今天不论是何人站在这里,都不会下雨。”择竞继续道。“口诛笔伐的时候相互瞧瞧对方有何区别,不过是想要拉出来一个人替这件事讨个说法,何尝不是图个心理安慰?”
“倘若你真是真龙天子,临江又为何这么多日不见一滴水?”李肴枝冲人喊道。“窃来的皇位不给天下百姓一个理由,张冠李戴就是君子行为?”
“首先,朕就并非君子。”择竞认真的否定了某人想要“戴帽子”的迹象。“其次,你算计朕就是君子所为?”
“哼。”李肴枝不在意道。“只要能揭露罪行,方法下流些又何妨。”
“行。”择竞被逗的有些想笑。“那无所谓,来人。”
兵部灵成一拱手上前一步回应。
“臣在。”
石砖上的枯叶随着微风缠绕在他的靴子边,绕了半天后又轻落在地。
“带下去。”择竞沉吟片刻开口宣判道。“赐死。”
在场的群众一片哗然,而后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一阵凉风划过面颊聚集在面前的陛下身旁,带起择竞的鬓发随风象征性的晃了晃。
“陛下——不可!草民替师傅请求一线生命!”一旁大步闯上来的少年跪叩在择竞面前颤声道。“这不是师傅本意!他…他是受人挑唆!”
“李玄清,你师傅自找的。”宋肆远接话道。
“你们!”李肴枝猛地抬眸盯着神色坦然的择竞,声音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的颤抖。“你早就知道玄清的存在……”
择竞没讲话。
秋风又大了些,裹挟了一些他本听不到的声音。
良久,他开口道。
“是啊。”择竞顿了顿。“朕就是故意的。”
这场戏一开始就是他自己策划的,只是为什么这么早就实施了,还得提到谢林安昨天的那句话。什么他本就是皇帝,莫名听的很不爽。
“你知道朕不会残害无辜生命,拿这个作为最后的底线来胁迫朕。就算今日之事有败露,你最差也只是关到慎刑司被人询问,牵扯不到李玄清分毫。”择竞的眸子中染上了一丝情绪。“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铺路,但你似乎忘记了,他有没有路,也得朕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