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大陆,黄粱城。初冬,黄昏时分。
废弃的有轨电车站,荒草丛生,遮雨棚摇摇欲坠,几只黑漆漆的肥硕乌鸦蹲在棚顶,时不时哀嚎几声。
傻子初七躺在破旧的车站长椅上,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他七天没吃东西了,车站外的三头怪物攻击力越来越强,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一时也无法离开车站去寻找食物。
“不能死在这里,还没等到乌鸦电车呢。”初七自言自语小声嘟囔着,挣扎着坐了起来,抓了抓蓬乱的头发。
“再被攻击一波大概率就交待在这儿了。”每当到紧要关头,初七都会自言自语,仿佛在跟自己商量对策,这也是他被认为是傻子的主要原因之一——在黄粱城人的认知里,大部分傻子每天都会嘟嘟囔囔自说自话。
“得想个办法冲出去找到食物,不能缩在这个破壳里等死。”
初七站起身,环顾四周,想找个趁手的武器,杀出重围。
乌鸦电车站就是初七所说的破壳——这是个神奇的地方,三年前,车站突然被笼罩进一股强大的气场,人人不能靠近,而不信邪硬闯沾染上气场的人都会大病一场,附近监控设备也会瞬间全部失灵。后来气场愈发强烈,更无人再能靠近。大家普遍认为这是个不祥之地,于是车站就废弃了。
初七则恰恰相反,仿佛车站是专为他量身定制的庇护所,只有呆在这里才是安全的,出去就会被长着三个头的怪人攻击。但其他人却看不见三头怪人,无论初七怎么跟人们说有怪物,也没有一个人相信。久而久之,他就成了黄粱城里最有名的疯傻之人。
初七在车站前后反复翻找,终于找到一根长一米左右的铁条,它大概如一个成年男性的食指那么粗,呈螺旋状,应该是建筑材料里的钢筋。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战斗到底。”初七双手紧握铁条,目光坚定,深吸一口气,向车站外面冲去。
刚冲出车站仅十米,迎头果然撞上十几个三头怪人,初七只能咬咬牙抡起铁条砸向队列最前的三头怪人中间的那个脑袋。
“噗呲——”
仿佛砸在一个沙包上,震得初七双手发麻。
“嗷呜——”
被砸的三头怪,嘶吼一声,却毫发无伤,脚步未停继续扑向初七。
“不好,完全顶不住,得往回跑。”初七顿感不妙,急急回身往车站方向跑去。
“啊......”
“啪嗒——”
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一个趔趄,初七应声倒地。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在他体内迅速蔓延,仿佛要他魂飞魄散。
“完了,被咬了。”
“这回真的要死了。”
初七趴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他左脸贴在初冬的青石板上,感觉灵魂与骨肉都正在被什么东西撕扯。他意识里开始出现一个黑洞,继而是一股强大的气流旋涡,将他吸入,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他迅速下坠,像从深不可测的黑暗太空中跌落。
“再见,这个世界,再见,平川大陆。”初七在心里默默说完,渐渐失去了意识。
“轰隆隆,咔嚓,咔嚓。”
“轰隆隆,咔嚓,咔嚓。”
就在即将失去了意识之时,初七耳边突然传来了铁轨的隆隆声。他那贴着地面的脸感应到了轻微的震动,失去的意识迅速复原,那种要命的绝望随之也没了踪影。很奇怪。
初七来不及多想,从地上爬了起来,以迅雷之势火速冲进车站,直到跑到站台中央,他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些。在长舒一口气后,他有了一种劫后余生感。
车站外已乱成一团,所有的三头怪仿佛见了鬼,或什么比它们更凶悍的角色,纷纷疯狂逃窜,不要命的四散溃逃。
“什么情况......”
初七伸长脖子,顺着铁轨看过去,远处有一大团七彩光晕在缓慢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之隐隐约约传来的,像是八音盒的音乐声。
“乌鸦电车?”
初七激动万分。
“天,三年了,他妈的终于等到了。不是吧……”
片晌,一辆挂满彩灯的有轨电车,缓缓驶入车站,不疾不徐停在了初七的面前。
初七本能向后退了一步,谨慎打量这辆像是从游乐园开出来的电车。它墨绿的车身上挂满了七彩串灯,车头侧面则垂悬了一只金色的大铃铛。所有窗户都是七彩玻璃,从内向外透着斑斓的光柱,里面却很神秘,看不清底细。初七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