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潼心下微松：“靳肆，你那边怎么样？”

靳肆歪着头将手机夹在头部和肩膀中间，眸色暗沉，边拨动轮椅转轮边回复：“我这边挺好的，马上就到安全……”

听筒中突然响起的忙音让靳肆骤然停下了言语，他垂下眼皮，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靳肆的手指略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他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往安全地带移动。

他没有告诉封潼的是，节目组安排的房屋被岩石掩埋了。

危难当前，大部分人员选择了丢下他离开。选择留下来推着他走的人在推了段距离后哭着跟他道了歉，也离开了。

山路泥泞不平，偶尔会遇到陷入地面的石头，轮椅移动时总需要费很大力气。岩石还在继续滚落，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

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离开其实很正常，靳肆也习惯了被抛下。

靳肆想，他讨厌阴雨连绵的城市——

但封潼是在雨天将他带回去的。

这天的雨比那天要大得多，靳肆几乎看不清前路，树影被风扭曲得不成样子。

靳肆在雨中穿行，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时，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他微顿，估摸着距离，掏出手机又夹在了头部和肩膀中间。

那头的声音染着烦躁和抑制不住的担忧：“刚刚手机没电了，刚开机我就打过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靳肆恰巧移动到了高处，他喘着气，视线穿过重重雨幕落在了远处。

他听见自己低笑了下：“你别来。”

靳肆的掌心冒着细密的汗，他眼睫微垂。靳肆看着那双腿，像是能将它看出个洞来。

他将手按在腿部，慢吞吞地按了按，腿部的神经给出的反馈很是微末，聊胜于无。

靳肆压下眼底的情绪：“封潼，你别来。”

你已经找我两次了。

靳肆：“这次我去找你。”

封潼觉得靳肆在说疯话，他完全不打算听：“你他——”

“封潼。”

明明只是个名字，封潼却说不出话了。

再见到靳肆时，两人身处节目组安排的酒店。靳肆浑身湿淋淋的，露出的皮肤上泛着几处磕出来的青紫。

靳肆半抬着眸，无声无息地收集着信息：

封潼的头发是湿的，衣服不是分别时穿的那套，手腕处有被抓过的痕迹。在挂断电话后，他应该试过上山，却被控制住了。

封潼的眼底带着疲惫，眼球渗着点血丝，眉眼间的躁意在看到自己时又化作了其他更柔软的情绪。

封潼过来的速度也比平时快，手部反复攥紧又松开，呼吸的频率乱而急促，到达他面前时才调整好了状态。

这些信息在酒店内柔软的光线下折射到他的眸中，进而在脑海腾升起了薄雾。

靳肆眨了眨眼，他的声音被那雾气掩得有些失真：“封潼。”

他干巴巴地唤了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两个字音量有些低，封潼没有听清，他也懒得管说的是什么，直接将靳肆推入了浴室。

等靳肆冲完热水后，封潼骂骂咧咧地把他数落了个遍：“……非不让我去，你这么有能耐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靳肆也不反驳，乖乖任他数落。封潼拧了把毛巾，很是敷衍地把靳肆的发胡乱搓了通。

靳肆伸手勾住封潼的小拇指，微凉的体温从指尖传递过来，让封潼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下：“我是没本事，找你时摔了跤，滚了一路，浑身都疼。”

靳肆的身体还在发抖，哪怕冲完了热水澡，身体也很难快速回温，微抬眼时模样瞧着可怜兮兮的。

封潼骂不下去了，他坐到靳肆身旁，将靳肆的手拢起握住，又扯过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末了才道：“看到你时，我是想揍你的。”

靳肆的声音有点哑：“你不还是没揍？”

封潼没吭声，他垂着眸，盯着靳肆的手看了会，半晌后用力地哼了声。

他从靳肆的手上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靳肆：“是啊，我没揍你。”

靳肆的指尖扣住封潼的手，他轻轻地嗯了声，漆沉的眼弯些了些许弧度。

封潼的眼睫颤了下，没了脾气，动作轻缓地揉着靳肆的手，手背上细小的青色脉络随着动作微微凸起：“回暖了吗？”

靳肆看着封潼，感受着手指上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