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辜思绪略显涣散。摩斯电码是他的强项，并不难。

将图案记住后，他垂下视线，抬手撑着额角压下躁动。

图案在雾般的脑海中完成解码，被封存在黑匣内的欲求随之燎原，裴辜指尖愈发用力。

感知逐渐在煎熬中模糊，难以言说的焦躁感裹覆向全身，他迫切地需要发泄口，目光不知不觉移向了沾着红色的蛋糕。

不能将来历不明的蛋糕咽下。他瞬息间错开视线，近乎空茫地盯着虚空。

摩斯电码，蛋糕，发泄口。

……封潼。

裴辜唇瓣微动，心尖兀自发颤。那人的名字在舌面滚过，含在喉间。濒临崩溃的意志再次找到了归处。

他放下撑着额角的手：“我同意。但我希望不仅仅是品尝，这一份我要带走。”

伊鲸落扫了眼刻着联系方式的那份，唇畔杂糅起笑，呼吸后知后觉地恢复正常频率：“好。”

裴辜起身离开后，伊鲸落长到脸上似的神情缓缓褪去，柔软的腰身靠到椅背，沉默而安静。

被裴辜找到时，封潼正瘫在某个单间的桌面上，半咬瓷勺慢慢晃着腿，一副悠闲模样，微型通讯器倒是有好好戴着。

注意到裴辜面色苍白，封潼将瓷勺放下，视线微转，看到他因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情况很糟？”

裴辜反手关上门，上前几步，俯身将头埋进封潼的肩颈。

接着，他感受到柔软的布料和温热的皮肉，嗅觉则被香甜气味占据，明明是更令他煎熬的味道，他却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裴辜不由地剖析自我。

长久的压抑让渴望愈发明显，并逐渐转变为执念，执念又催生渴欲。在被纵容些许后，连片刻的忍耐都觉得漫长。

失焦的视线逐渐回归清晰，裴辜微贴着封潼肩颈，看着极近距离下的颈部，唇齿不自觉地做出咬合的姿势。

裴辜紧了紧抱着封潼的手臂：“很糟。”

得到了信息，也确认了那店主的立场，唯一糟糕的只有他的情况。

封潼心知肚明，他的手顺着裴辜肩胛线滑落，停在微突的蝴蝶骨上。

裴辜抬头，眉眼间溢出微妙的饥饿感：“……刚吃过甜点吗？”

封潼凑过去亲了下裴辜的唇角，将味道蹭给他：“嗯，巧克力味。”

甜蜜且堪称疯狂的气息占据了裴辜的感知。

裴辜大脑略微空白，指尖带着些微颤抖攀上封潼手腕，克制地虚虚扣住。

他总是被封潼突如其来的亲密破开防线，在迎合和抗拒间摇摆，又听着那人的言语选择败退或妥协。

裴辜略略直起身，坐到封潼身侧的椅子上，将话题拉回案件：“10月6日，海平街44号会出现cake交易，主持这交易的人叫楼序。”

封潼拿起瓷勺挖了些巧克力慕斯：“资料中有提到到这个人，警官也怀疑他，但搜查后却没什么发现。”

“出现这种情况有三种可能。一，他只是个普通人；二，他很擅长伪装；三，他背后还有真正的操纵者。”封潼微顿，“你更倾向哪一种？”

裴辜眼皮微撩：“第三种。”

“楼序名下有家多方控股的公司，控股人分别是楼序，虞绮和杨聿。从你整理的供词中可以猜测，杨聿大概是个用来迷惑视线的挡箭牌。”

“至于虞绮，她的占股份额是，”裴辜在封潼的视线中吐出个数字，“68%。”

按法律规定，股东只要占股就拥有话语权，股权超过67%后，这份话语权会扩大，变成完全话语权。

封潼垂下眼睫：“我们回局，为后天的交易做个准备。虞绮那边安排两三个人去监视……”

裴辜看着封潼，把他的话一一记下后，在封潼起身时圈住了他的手，袖口滑落露出截冷白腕骨。

那人早有预感般笑了下：“要说了？”

裴辜微抿唇，略显犹豫。

“下颌绷紧，唇齿略微张合——这是想要交流的小动作。”冷色调的灯光坠入封潼眼里，交织出奇妙色彩，“而这个动作你在说话的间隙做了两次。”

“抛去准备的时间，我们只有一个小时能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要犹豫吗？”

裴辜眼睫颤了下，话语在胃中旋转，最终还是出了口：“饿。”

话音刚落，封潼就没骨头般地窝进了裴辜怀里，边把玩着裴辜的手指边懒洋洋仰头看他：“因为刚才在蛋糕店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