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几近寂静，只有治疗舱检测身体数据时发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间恍若被割裂成无数块。

顾琰站在治疗舱旁，隔着透明舱壁，以指尖拂过封潼的眉眼，脑海的弦被翻涌的情绪溺过，有绷断的倾向。

面色苍白，生命垂危。

“雄主，您会醒来的对吧？”他声音极轻，眼底执拗晦涩，蚀骨疼痛填满胸腔，“……潼潼，求你活下去，我……”

没虫回应他。

剩余的话卡在咽喉，堵得顾琰生疼。

他将从遥远星际找来的晶石嵌入带有温养效果的护身符，打开已经没了治疗液的舱，把它温和地塞入了封潼手中。

他扯出和平时基本无异的笑，指腹蹭过封潼眼尾，刚想开口，一侧负责侦察的军虫身形晃了晃，倒了下去。

猩红喷溅。

顾琰侧脸沾染了血液，他无所谓地眼皮一撩，看向不远处的封迟止，在对方放出精神力前，展开了蝶翼：“要不要赌一把？”

半刻钟后，顾琰躺进和封潼所躺的治疗舱相连的舱体，扩大感知，连接精神识海，激活晶体，任由思维陷入混沌。

接着，陌生的记忆以画面形式不断闪现，尖锐、麻木、绝望……诸多感受揉成团，压在心口。

此外，对被束缚的厌恶、对禁闭室的恐惧、对只顾自身的、情感扭曲者的反感，也极为鲜明地掠至了他的心脏内里。

这是封潼经历过的痛楚？

顾琰呼吸不畅，曾经那个想将封潼豢养起来的念头反刺得他难以抑制地攥紧手指，排斥心理几乎烙进了潜意识。

短暂的失重感后，身体碰到了没有实感却切实存在的“地面”，顾琰撑起身子，入目是静谧流淌的数据。

空间正中央飘浮着晶石，晶石闪烁须臾，传出了机械音。

【欢迎来到系统空间，我是时空管理局的主系统。】

【感谢您找到局长遗落世界的、具备特殊链接性质的晶体，我会竭诚为您服务。】

【您在意的灵魂十分虚弱，记忆也存在缺失，为修复其灵魂和记忆，这边已安排小系统和他见面。】

【请注意，我们只提供解决方案和引导，能否成功要靠你们自身的努力。】

【找到他，跟随他，陪伴他。】

……

封潼意识起起伏伏，过往的记忆走马观花般闪过脑海。

在铺佐任务中，为了加快进程，不知不觉变得很容易被原身感染，心脏也慢慢拾取了情感。

在攻略任务中，伴侣偏执又病态，爱他却爱得克制，倾听他的言语、尊重他的选择，连身体也被照顾得很好。

——他从残缺变得完整。

模糊中，封潼感受到一道视线，他极力睁开眼，视线不甚清晰，片刻才看清眼前虫。

封潼抬起手，虚虚地扣上对方手臂。

像是藤蔓缠绕大树，动作间，治疗舱内的液体漾起波纹。

短暂的沉默后，顾琰将脸埋到封潼掌心。

封潼抬高另一只手，抚过顾琰发丝，声音还带着点哑，试探地唤：“顾琰？”

顾琰没有回话，他维持着姿势，眼底情绪尽数收敛，脸颊轻轻蹭着，鼻尖是恍若隔世的信息素。

渐渐地，封潼感知到了湿润感。

……哭了。

封潼眼睫颤了下，指腹拭去湿润，温热尾指探触到颈部，脉搏被轻缓压下，温度顺着跳动递送过去。

接着凑近顾琰，亲亲眼皮，又亲亲嘴角。

哄虫的法子跟先前毫无差别，又笨又直白，好似这昏迷的时段从未有过，但经历总归是存在的，所以转瞬间，攻守异位。

柔软的腰部弯出漂亮的弧度，营养液将双方的衣物略微粘连，湿漉漉的暧昧感缠绕上眉眼。

细小的、带了点喘的声音缀在其间。

“雄主，再叫一次。”

“……顾琰。”

顾琰略微抬眼，视线凝在封潼尚显苍白的面上，吐出口微不可察的气：“嗯。”

还不是时候。

他抚过封潼背脊，以额抵额：“厨师熬了些粥，二殿下也在等您。”

白粥绵厚，温度恰当，顺着喉咙滑落，沐浴后的身体随之变得舒适，封潼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像猫。

他余光瞥向顾琰，念及方才对方全程的神态，眼皮半阖，将最后一口粥吞下。

抛却任务世界在囚禁这个点上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