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养了好几日的桑穆,这日天还没亮,她却早早醒来,痴痴地躺在床上,双眼失神。
她又梦到了。
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丰敬希的脸。暗光之中,被施修斐护在身前,那双眉眼修长疏朗,透着坚毅,可面庞又稍微柔和一些,再加上肤色偏白,周身透着书卷气,与皇帝的其他儿子倒还真是大不相同。
看起来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除此之外,桑穆倒是梦到了另外的事。有人在山林之中被追杀,慌不择路,摔倒在地上,脸上满是伤痕,看那穿着,并非穷苦人家,身后传来的犬吠声,让人担惊受怕,不敢停下一步。身后却飞来无数箭羽,刺中逃跑之人的身躯,箭头刺穿了喉咙,命丧当场。
这样的画面并未持续多久,桑穆连谁出手刺杀都没瞧见,黑漆漆的森林之中,只有漂浮在空中的绿光。桑穆想要看清,却被拉扯到空中,一阵眩晕,等看清情形,她的视角是在树上,俯瞰着脚底下,已经是白日。
脚底下聚集着官府的人和犬,在到处挖掘着什么,等桑穆看清周围,才发觉这山便是方才有人被追杀的山头。桑穆敛眸垂看,官府的人挖出了三具尸骨。白骨森森,在这深山深处,倒是隐蔽埋尸好去处。
天一亮,醒来的凌雨便瞧见暗间之中坐在床榻上的桑穆,衣衫未整,望着地上发呆。
“桑姐姐,你怎么了?”
凌雨担忧桑穆的身体,一上来就是摸脉,没发现什么不对,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成亲”以来,凌雨就将自己客厢的东西搬了过来,睡着的是之前桑穆睡的床榻,而桑穆,将无人居住的暗间收拾出来,自己睡在了那里。
桑穆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的浊气吐出来,幽幽道:“有人会死。”
凌雨呆滞住,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真的是久违了。她和凌风早就明白,桑穆并非普通人,但最让他们惊讶的,便是桑穆似乎拥有预言的能力。
她说会死人,便真的有死人,连地点和具体细节都能对得上。
“要怎么做?”
桑穆穿上靴子,起身套上衣裳,打开窗户,望着被晨光撕裂一条缝隙的天际,沉思良久。
她并未瞧见凶手,是谁不知,而死去的男子,也并不认识。一筹莫展之间,桑穆脑子里一闪,抓住了什么。她走到书桌,开始磨墨。
“将这交给凌风,让他确认这是谁家制造出来的。”
桑穆将纸张交给凌雨,在武器这方面,凌风了解得更多,途径也更多。
“箭头?”凌雨展开纸张,细细看着,毫无头绪,将其收入怀中,“放心,今晚就能送到他手上。”
凌雨已是出门,而还坐在椅子上的桑穆,双眼失焦,本来摸着下巴的手,渐渐转移,揉捏着右耳垂。
既然如此,她何不利用这桩案件,绊住施修斐。她想先去会会三皇子丰敬希。
用早膳之时,冬凡带领着仆从前来伺候,见桑穆已经穿戴整齐,便命人去服饰凌雨,被桑穆拦住,说凌雨一早出去,上山采药去了。
于是乎,那些仆从又被使唤着去小厨房端早膳,而留在桑穆身旁的冬凡,俯身给桑穆沏茶时轻声说着。
“主人传回来消息,已经到了边境,请小公子放心。”
到了就好,想必再过不久,林圭与其妻子也会到达边境。养马好手,是带军之人必不能少的,所以桑穆才让林圭去投奔江怡。
“小公子,冬凡有一事想不明白,田淮的死是否与消失不见的养马人有关?”
桑穆惊奇地看向冬凡,田淮一事,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并未让冬凡过多经手,但冬凡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阿姐选的人。
“不是都在传,和那什么红鬼阎王有关么?”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考察着冬凡的想法。
冬凡浅笑一声,十分恭敬:“冬凡倒是觉得小公子从不做无用功,既然您派冬凡去买了能日行千里的骏马,最后交与田淮私有马场豢养,那便是有您的计策。”
“因着田淮一事动荡不算小,冬凡多加留意了一番,发现那位既是厩场司亦是田府马仆的养马人消失不见,便有此疑问。冬凡觉得,或许小公子知道。”
是啊,她的确知道。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手笔,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那红鬼阎王。
“为什么这么好奇?”
冬凡不是一问到底的人,这样执着,总有一个理由。
“因为冬凡想起来,在两年前,奴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