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余剑尊一脸漠然地看着前方地上的身影，鬼魅瞳术，摄魂噬神，人人得而诛之。

她若不嗜杀，他或许还能听之任之，放她一马。而此刻，她却在他灵宵派的招生测试中大开杀戒，显然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即使…

他目光从一众伤的不轻的剑客身上掠过，若是他再晚一刻，恐怕今日这蚀骨林将无一人身还。

众剑客从失魂中清醒过来自知理亏，受伤重的捏碎了赤令逃也似得走了。曹使面对剑尊的巨大威慑，想走却被烛余剑气一凛，随即瘫软在地。

烛余目光停在一处，那里少年正竭尽全力想要站起，但是无奈一番动作只堪堪倒落在地，黄泥扑进嘴里，混合着血水，流淌一地。

“唉！”他叹了口气，手心一动，一缕磅礴的真气传至他体内。

今年这逐鹿赛被搅的支离破碎，死的死，伤的伤，也没继续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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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娫儿！”木轶终于有些微的力气站起，嘴唇哆嗦着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心底说不出的滋味。从他们结伴进入蚀骨林开始，他似乎早就将她的安全放在了最前列。从始至终他只不过是想保护她。

“她修的是邪祟冥术，你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烛余冷冷一声叫住了他。

一道声音冷漠又带着命令的口吻传入耳中，刹时，流娫身子狠狠地一颤。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她慢慢地放下怀中的老太，一步一步走向他，目光却略过他向他身后看去，眸光晦暗而幽深，浑身疏离，是他看不明白的神色。

转眼间，手心一空，她夺过了他的剑，身形轻飘似白裳舞动，尖锐的劲气就要刺向那道自视甚高的身影。

不好！木轶心头一惊。

那一剑呼啸而过，似乎含尽了全部的不甘和愤怒，像一个被困住的巨兽，挣扎着，想要寻找一处突破。

可那身形不躲不避，就在剑锋到达他面前一尺之时却戛然而止。

“嘀嗒！”一滴鲜血滴落，青色剑刃上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他一手握住了剑刃，留下一片刺目惊心的殷红。

为什么？

她愣愣抬起眼，他那远山含黛般的双眸此刻浸润了悲伤，只一眼就揪得她刻骨铭心地痛。

“别！”他鲜红的唇角哆嗦着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也只讲出了一个字。

流娫心头像被车轮狠狠碾过，这个人，为什么要阻止她！

“他伤了老太！你要我放过他？”她声音愈发颤抖。

片刻的沉默却像百年那般漫长，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一刻变得从未有过的遥远。她突然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了。

他好像变了，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此刻他斜飞的剑眉紧紧拧成一条线，神色悲伤而痛苦，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是我…师傅！”

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像刺一样，扎在她那早已疼痛不堪的心上。流娫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话，傻傻笑出了声音。

前一秒她还在为他报仇雪恨，后一秒他却为了别人背叛了她。世间关系，果然没什么是一尘不变的。

“你为你的前程，选择了他！我无话可说！”她将目光从低垂中抬起，“但是今日我第一定要杀了他！”

“狂妄！”烛余反手而立，看着眼前女子凶狠又悲愤的目光，声音如天人般冷冽，“邪魅之术，人人得而诛之。我灵宵派自开山以来，便以剑御天下正道，肃清奸邪。”

“正道？”

面前女子苍白一笑，皎白的面孔像寒风中簌簌而落的雪花。

她目光坚定，不退不让，掷地有声，“仙人习术，凡人修剑，妖亦有道。都是杀人，谈何剑为尊！一介凡人，修了一柄杀人的剑，便自诩要匡扶天下正义，多么可笑！”

“你！”

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光明正大质疑他灵霄剑派！烛余两眼迸发出愠怒之色，身形刚要动，就被木轶死死拦住。

气氛一刻间剑拔弩张，两人谁也不退让！

烛余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骇然，他不得不承认，这番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天地之大，一介凡人，又何以替天行道。就因为修了至高无上的剑道？他突然发现，他好像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一个想法出现更让他气的心胸颤抖。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苍老又细微的声音，“小娫儿！”

是老太在唤自己，流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