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过对山里并不熟悉，想要找到梁忱着实不容易。

深夜的树林一片阴翳，偶尔还会听到一声鸟叫，风簌簌吹过，温过忽觉有些发冷。

猛然抬头，周围的树上都站着人，宛若毒蛇一般盯着他，随时要将他吞噬。

这场面并不陌生，他轻笑一声：“柳长老还是喜欢以多欺少这一招。”

树上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纵身一跃而下将温过围住。

手中剑出鞘，仿佛要将温过扎成刺猬。

温过不怒反笑：“柳长老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派了这么多无命队，真是下了血本。”

周围的人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们只知道，这次来的任务是提温过的项上人头。

一众人紧紧围住他，像在举行某种仪式，圆圈越来越小，数十把剑直刺向他。

温过一跃而上，脚尖点在剑上，袖中的剑被他紧握在手，剑尖环绕一圈，一周的人皆被抹了脖子。

霎时间，血喷溅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袍。

温过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一道力弹开了他们。

手中的剑是梁老送给他的，剑式是温言和穆浔教给他的。

头一次，他将这些东西用到了斩杀怪物上。温过眼神冰冷，温柔褪尽之后，他只剩下一颗捂不热的绝情的心。

他的恨埋得太深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他曾是囚徒，而非一时风华绝代的温探花，敬君爱民的温侍郎。

无命队之所以叫无命队，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情绪和感受，只是受命于释权令下达的命令，不达目的不罢休。

只是温过好奇，释权令明明在虚静山，那这些无命队的人听命于什么东西？

五族这么些年一直不曾消停，温过自然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但他从不相信五族已经在这片土地消声灭迹。

因为百州城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百州城不可能只有一个。

即使流着血，他们也不罢休，依旧提着剑冲向温过。只要不杀死他便永远不会停止。

“果然难缠”温过紧急躲过攻击，一剑刺向其中一人的腹部。

在他还要反抗之前一脚将他踹向一旁。其他人则是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即使温过挑开他的剑，无命队的人依旧用双拳攻击。

数量太多，一波接着一波，温过逐渐有些吃力。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

…………

梁忱看着眼前的老者：“合作？你总得先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吧？”

老者明显不吃这一套，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你同姜不回的事，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你们再兄弟情深又如何，当年温言不还是背叛了他父亲。”

“你是五族的人”梁忱攥紧手中的剑，眼中杀气腾腾。

“我啊，我现在不是五族的人，也不是虚阳派的人，我只是喜欢和聪明人合作，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老者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梁忱心中了然，这人曾经是五族的，只不过叛变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有人将背叛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你就不怕我背叛了你？”

“你很聪明，只是比起我，你少了一样东西，叫经历。”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副长者教导后辈的模样。

梁忱皱了皱眉，他天生带着逆骨，从不爱被教训，自小能教训他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现在，能让他愿意听话的人只有温过。

在他看来，无论有没有经历，很多东西都能从书里汲取。很多道理，也并不是只有经历后才能真的懂得。

梁忱轻笑一声，早已凝聚好的力气直冲向老者：“你说的，我不感兴趣。”

他很快，但在老者看来太过不自量力，拼尽全力的一击被他轻轻挡住。

“我欣赏你的勇气，却并不赞同你此刻的行为，要知道，你打不过我。”

梁忱没有回答他的话，剑在手，他就坚信自己无敌。

这是他的信仰。

老者似是对他很失望，无奈摇了摇头，有些可惜：“你本可以成为我手中最厉害的棋子。”

棋子？梁忱不屑。

“你难道没有想过，姜不回同你交好，只是为了你能帮他报仇吗？他最在意的人是温言，而不是你，梁忱。”老者叹了口气，对他感到可惜。

他不信梁忱不在意这些，世界上任何感情都怕有裂痕，一旦被种下怀疑的种子，他们自己发芽成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