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欧阳,今天大扫除吧?”婆婆仰头看我。
“好呀!新年要有新气象。”我附和道。这时,佳佳穿着睡衣跑出来,她搂着我说:“妈妈,我刚才做梦了,梦里今晚吃火锅。”楼下的公公婆婆笑了,我也笑了。
“这个梦可以满足。”她喜出望外,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你们大扫除,我去买菜。”公公说,“佳佳,跟爷爷一组。”
“不,我留下来帮妈妈。”
“完喽!”公公自言自语,佳佳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眼前的一幕那么熟悉,很怕下一秒婆婆会问:李凯还没有下班?公公很自然地搭一句:在路上。佳佳拿起我的手机,给她爸爸打电话:想吃拐角处那家炸鸡排,李凯一面答应一边怒斥道:垃圾食品,没有营养……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收拾起碗筷迅速离开,关上厨房门,捂住胸口,往事一幕幕涌来,没有刻意铭记,只是忘不掉。
忘不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忘不了他对我的每一次容忍,忘不了他一个人装修一套房,忘不了他一次次对我的试探,忘不了无数个孤掌难鸣的夜晚,忘不了那一日的冷言冷语,忘不了……
“妈妈你去哪?”拉开门,佳佳站在楼上。
“倒垃圾。”
外面还是很冷,见郝歌的车停在马路对面,我放下垃圾跑过去,一辆车疾驰而来,我差一点被撞,司机摇下车窗,啐一口痰,碎碎骂着,车终于开走了。左侧车窗上结了一层薄霜,我贴近玻璃,哈一口热气,薄雾渐渐氲开,眼前的一幕让我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车里温度应该很高,后排座椅上,韩哲和一位长发美女相拥,他揽住女孩纤细的腰身,白皙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拍打着,女孩歪着脑袋倚在他肩上,他们在车里卿卿我我,我在车外胆颤心惊。
“姑娘,你怎么了?”一位骑电动环卫车的阿姨停下来,我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她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道,“神经病……”。我捡起绿化带上破败的雨披,毫不犹豫穿在身上,放下帽子遮住了半边脸,这才迅速穿过马路,在偌大假山后,我放下所有的恐慌,脱掉破破烂烂的雨披,头抵在石头上,蹲下来,想哭,想哭,想哭……
掏出手机,划到他的名字,按下去,很想对他说一声:我想你了。
然后,挂断。
我不想听他的声音,不想了解他的现状,不想知道他爱的人是谁?我以我方式慢慢忘记,直到有一天,他和他一样,消失在人海里。
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手机早已关机,看着通红的手指,我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的狠心。
车里的韩哲,目光很柔,深情的侧颜像一幅油画,融进温和的光晕里。车里的女孩,双眸微阖,睫毛卷曲轻颤,浅浅的梨涡里,满满当当的幸福就像成熟的米酒,盈满了芬芳。
他们的爱情与我无关,我在意的,他是否发现了我的狼狈。
“倒不倒,扔个垃圾也磨磨唧唧……”
“扑通”一声,垃圾袋掉进去了,我落寞地走着,走着……
手伸进裤子口袋,无意碰触到一串冰冷刺骨的钥匙串,那一瞬,我哭了,哭的寂寞无声,哭的惊心动魄,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百转柔肠。
忍受不了自己的寒冷,三十七度的体温,温暖不了零下一千度的灵魂,很想逃离,去一个陌生城市,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
隔天早晨,我起的很晚,也许昨晚多喝了一杯酒,头昏昏沉沉,茫然看向窗外,我所期待的暖阳被层层窗帘挡住。
“妈,你终于醒了。”佳佳端着木质托盘进屋。
“这是奶奶熬的红糖姜茶,你趁热喝了吧!”我坐起来,看着懂事的女孩,抚摸着她光滑柔顺的黑发,心里有万语千言却无语凝噎 。
“你昨天夜里生病了,高烧39度,可吓人了。”
“是吗?”我端起杯子放在唇下,氤氲的热气熏的眼皮发涩。
“我去奶奶屋里找来退烧药,又给你物理降温,到后半夜才退烧。”
“你吗?”我几口喝完姜茶,她眼神躲闪,心里挣扎一下,笃定点点头。
“真棒!佳佳可以照顾妈妈了。”我以此为媒介搂着她无声啜泣,她很乖,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欧阳,好点了吗?”婆婆在门口问,我低头擦去脸上泪水。
“奶奶,我妈好多了。”佳佳看出我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