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景?那青年到底怎样了啊。"
"什么可能性都有吧。"彭姨安慰她说。
"为什么周围的人和事这些日子全变样了呢?"
"是大自然的规律嘛!"彭姨笑起来。"你怎么变得这么爱抱怨了呀。"
中篇小说(二)第73节 变通(11)
述遗还是想辨别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她无法做到像彭姨那样坦然。她有点后悔这些日子没有闯进那张铁门里头去探个究竟,她把这归咎于自己一贯的惰性,她这个人,什么事都一拖再拖的。现在已经迟了,那张门好久都不再打开了。她也不愿问彭姨,她估计得出彭姨的回答,至少从她的脸上,丝毫也看不出关于星期三那件事的迹象。要是追溯下去,杏花村旅店的事也不可靠了吧。她已经活了六十多年,其间每一个阶段都留下了鲜明的记忆,都可以用一些词去形容,那都是些可靠的记忆吧。什么又是不可靠的记忆呢?这一年来,怪事不断出,记忆也开始混淆了。述遗想到,很有可能自己是患了那种常见的老年病了,一种迷幻症。确实,凡是她自认为经历过的这些奇遇,根本没有人和她深入讨论过,似乎是,周围的人都是那种不言自明的样子,而她也就进一步受蒙蔽,以为别人也同自己看法一致。会不会别人都是在敷衍自己呢?彭姨也是不能相信的,述遗什么时候搞清过她的真实想法?有好多次,述遗尝试这样一些假设:假设一开始门口的那位青年就是她的幻觉,又假设后来同彭姨一道去庭院里的事只是她的一个梦。后面的事却又同前面的假设相矛盾了,因为就在她家里,坐在这张桌子旁,她和彭姨多次谈论起那个庭院,那位躺在密室里的青年。而且在谈论时,根本不是她提醒彭姨,而是彭姨提醒她有关的种种细节。她们已经在那种忧伤的回忆里打发了多少时光啊,那种共同的回忆当然不是彭姨对她的迁就。
整整一天,述遗被对自己的怀疑弄得疲惫不堪。她很早就上床睡了,帐子的前襟用很多夹子紧紧夹住。一觉醒来看看身边的闹钟,才凌晨两点。这时她心里涌出一种预感。果然,在她的脚边靠床头的地方,褥子下面,有种可疑的响声,述遗大叫一声赤脚跳到床下,蚊帐都差点被她扯破了。黑蝴蝶在帐子里"沙沙"地飞,有好一会述遗恐怖地坐在地上不能动。后来她找到鞋,趿上鞋逃到门外,反手将门关紧了。她颤抖着去敲彭姨的门,彭姨泡肿着两眼出来同她走。到了她家,彭姨上前一把扯开蚊帐,那家伙呼地一下就飞出了门,消失在明亮的夜空里。那天夜里的月亮发出玫瑰色的光芒,令人遐想联翩。彭姨走了之后,述遗仔细检查褥子和被单,担心蝴蝶在里面产了卵,她将蚊帐也拆了下来。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出现那种恐怖的景象。早上八点彭姨又来了,这时述遗正歪在躺椅上做梦,她的梦里有一盆炭火--因为太阳这时照在她脸上。彭姨看着述遗潦倒的模样不住地摇头,帮她收拾好床铺,挂好蚊帐。述遗在旁边很过意不去地看她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