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至,仲冬始,北方的十二月又干又冷,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饶是张音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北方人,每年到了寒冬季节,也是觉得冷的慌,还好紫禁城里主要的宫殿都烧了地龙,暖烘烘的,张音又让人摆上那岁朝清供的水仙,绿色的苗儿,白色的花骨朵,给这枯败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清新的气息,她素来不喜欢熏香,屋子里摆上红彤彤圆胖胖的苹果,然后在屋子的角落里放上一盆虬枝腊梅,黄莹莹的腊梅花晶莹剔透,暗香浮来,兼之苹果的果香,比那瑞脑金兽不知要好多少倍。
进了十二月后,便经常下雪了,天是灰白色的,云层很低很厚,像一床厚厚的大棉絮铺在天空中,寒冽的北风呼啦啦的撕扯着棉絮,然后鹅毛般的大雪就落了下来。
朱佑樘上完早朝后,也不去文华殿了,直接来了坤宁宫,一家三口享受着天伦之乐。吃罢早膳,他便抱着朱厚照坐在案桌边教他写着自己的名字,朱厚照三个字的繁体字也是复杂,毛笔又软,朱厚照又皮,只见到雪白的宣纸上三个乌黑的墨团,至于写的是什么,谁也看不出来。朱厚照笑嘻嘻的闹着,墨汁满脸了也没察觉到,张音指着他,笑道:“小猪,你现在不是小猪啦,是一只大黑猫!”
朱佑樘一看也乐了,唯独朱厚照还是懵的,“什么是大黑猫?”自从邵太妃黑猫事件后,宫里就不让养猫了,只有厨房和粮库才允许养猫,是以朱厚照记事以来,居然再没见过猫了。
张音大笑,找出一支眉笔,画了一支戴蝴蝶结的凯蒂猫,朱佑樘笑道:“这是个什么猫,倒是有趣。”
“开心猫,嗯,我自己画着玩呢!”张音有些不好意思,画画水平不怎么样,工笔、水墨画一概不通,只能画个现代的卡通猫了。
朱佑樘画工不错,只见他也拿起眉笔,刷刷几笔,一只惟妙惟肖的猫跃然纸上,两人拿给朱厚照看,问他喜欢哪副画?
“这个!”朱厚照一下子抓住张音画的凯蒂猫。张音得意的笑了,抱起儿子,亲了他一口,笑道:“小猪,你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最懂为娘的心意了。”
朱厚照也吧唧亲了娘亲一下,“娘亲画的好看!”他现在长大了,张音抱了一会儿就吃力了,只得把他放在床上。
朱佑樘又教了好一会儿,朱厚照才勉强把自己的名字写的像个样子,写完后,问道:“爹爹,我明明是叫小猪的,为什么又叫朱厚照?”
“小猪是小名,只能是父母亲人叫的,朱厚照是大名,嗯,虽然以后很少会有人叫,但史书中记载你须用朱厚照三个字。”朱佑樘耐心的给他解释。
“哦,那你们别叫我小猪了。”他一本正经的说。
“为什么?”
“我昨天吃了虎皮肉,好好吃啊,高凤说这是猪肉做的,不管是小猪还是大猪,都是给人吃的,我不要再叫小猪啦。”
看着儿子振振有词的诉说的理由,夫妻二人都哭笑不得,只得承诺他,以后再也不叫他小猪了,而且也不许别人再叫他小猪。
事后张音跟朱佑樘感叹:“咱们把儿子教的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想的是不要再叫小猪了,而不是从此不让天下人吃猪肉了。”
张音还有一些宫务要处理,过一会儿就去了坤宁宫偏殿处理事情,沈琼莲带着尚宫局的掌事们一一跟她汇报每日的工作。
也只是一些每日例行的事务,皇帝没有其他嫔妃,少了多少事情,张音处理十分顺手,很快就安排好了。
中尚宫们都退下了,沈琼莲却留了下来,欲言又止,张音先让她坐在点了厚厚垫子的小椅子上,才问道:“莹中,可还有什么事情?”
沈琼莲道:“臣有两件事情须请示娘娘,其一是自宣德至天顺间,选取宫人太多,愁怨尤甚,宜皆放还,其二则是德清公主今年已有十五岁了,应当为公主挑选驸马了。”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张音不禁叹息,她以前看小说中写道宫女年满二十四周岁就可以出宫返家,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明朝也是这样,后来进了宫才知道宫女大多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被皇帝看中,选为嫔妃,例如以前的周贵妃,也是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周氏,还有邵太妃,纪妃等,但能得到皇帝宠幸的人都是极少的,大部分宫女只能一辈子在宫中服役,最后老死宫中。张音忍不住唏嘘,“你想的很好,这样吧,先放一批年满二十四周岁的宫女出宫吧,有哪些父母不在,无家可归的宫女如果愿意留在宫中那就留下吧,名单你拟好了给我看看就行。”
“臣替那些宫女们谢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