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不知道。”

看着方无悔的双眼，龙啸迟疑了。

他是魔教教主寇灭生之子，他伪装成孤儿进入连山城，是眼前这位老者将他捡回来然后传了他一身本事。

寇灭生死，魔教大计半道崩卒，他本该恨镇魔卫，恨狱佛，恨顾道，但不知为何，他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养育之恩，不知何时早已大过生恩。

所以他不知，他不想让眼前这个老人死不瞑目。

方无悔是正儿八经的连山城嫡传，他的师父，他师父的师父都是一代代连山城主，如果连山城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坠入深渊，龙啸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听到龙啸的话，方无悔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是老人，他是老江湖，如他这种人物，突然收了一个徒弟，他怎能不费尽心思去查一查那个孤儿的身份。

当他知道龙啸身份之时，曾有过迟疑，有过纠结，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抹杀龙啸的想法。

江湖厮杀，腥风血雨数百年，到老却没了当年那份果决。

不过现在看来，当年那份迟疑换来的情感，是值得的。

龙啸没有只考虑复仇，这便够了。

江湖这么多枭雄人物，又有几人能冷血无情，有情是好事。

“老了老了。”

“我方无悔在江湖飘了一辈子。”

“临到老了可不能枯坐等死。”

“你跟力宗那边说，江南武道盟成立之日，我会亲自走一趟。”

“老师，您……”

龙啸骤然抬头，看向那个眼神变得锐利的老人。

“老师，我们可以不站队，您没必要走一趟。”

龙啸说出这句话之后，心中大石落地。

这一刻，他释怀了。

他想要眼前这个老者平静走完人生最后旅程，他想要连山城继续存在，无论以什么方式。

“傻孩子，哪有什么站不站队。”

“我纯粹是想出去走一走。”

“临死前，就让我再任性一次。”

方无悔面色平静。

有些话，他没说。

朝廷江湖对立，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不站队已经是不可能。

但这一次，他要以江湖身份为镇魔卫站队。

他要让江南武道盟顺利成立。

他看了看龙啸，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傻小子，你真以为你身份能瞒一生啊！

那可是镇魔卫啊！

老师不走这一趟，不用这条老命给你争一线生机，镇魔卫怎么可能放过你。

岭北因你父死了这么多人，损失这么惨重，老师不拼了老命走一趟，你怎能真正成为龙啸，而不再是魔教教主寇灭生之子。

“师尊那我陪您一起去。”

“傻小子，都走了连山城被仇家上门寻仇怎么办？”

方无悔笑着说道：“我可不想听到连山城被覆灭的消息啊！”

“可是……”

“啸儿，没有可是，这次我去，是支持武道盟成立，记住连山城的立场。”

方无悔看向龙啸一脸严肃说道：“东荒只有一个朝廷，那就是大周，先贤不可考，但大周永存。”

“东荒也只有一把刀，那便是镇魔卫，我们江湖中人，可以任侠仗义，但不能无视朝廷，罔顾律法。”

“就算某一天，朝廷要将连山城收编，只要连山城的传承还在，那便足够。”

“啸儿，你能做到吗？”

“师尊，龙啸省得！”

听到方无悔的话，龙啸将头颅重重磕在地上。

原来师尊都知道了。

……

力宗神相带着连山城老城主方无悔要亲自前往江南的消息心满意足离开。

连山城当天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