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退婚。”
谢思淳眼神登时锃亮:“这个好!怎么退?我明日就进宫去!”
唐婠没好气:“当然不是你去退婚,你若去退婚,便等于打了天家的脸,这婚铁定退不成。得想个法子让那太孙殿下亲自出面。”
见她雀跃模样,唐婠敲打道:“先别急着高兴,以我推测,这个办法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
“啊?为什么!”
唐婠条分缕析道:“首先,太孙殿下性格怯懦,尤其畏惧皇帝陛下,你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叫他厌恶你厌恶得甘愿顶撞他的皇爷爷也要把婚退了?就算你真能让他硬气起来,陛下答不答应他退婚也还没底呢。”
“这么一说也是……”谢思淳纠结得眉毛直打结,半天都没想出个解法。
唐婠觑她一眼:“你若是不想做道姑,又找不到迫使太孙殿下出面退婚的法子,那么还有最后一计。”
谢思淳眼巴巴地望向她,听见她说了四个字:“把心放宽。”
谢思淳没懂。
“……什么意思?”
唐婠道:“既然婚退不成,那只有嫁。你同太孙殿下成亲后,便把他当做一个同住一屋的客人,他愿意留宿就留宿,不愿意留宿更乐得清闲自在。不管他在外头如何花天酒地,你只管守住你自己的心,交朋引伴也好、听戏蹴鞠也罢,只要让自己过得高兴舒坦就行了。”
“唔……”
谢思淳沉吟着,“让我好好想想。”
她抱紧唐婠的手臂,慢慢地吐出一口郁气,语气重新变得明朗,“姐姐,你真好,同你聊完天,我真感觉我胸口闷着的那股气都散干净了,不论什么事情你总有办法。我要是个男子就好了,那样,我一定不会叫姐夫占了便宜,早早地把你娶回家!”
唐婠屈指弹她额头:“又说傻话。”
谢思淳“嗷”一声捂住额头,委屈喊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
车辋轧过雪泥留下辙痕,一路驶至静水巷的别院门前。
成婚后,唐婠与温亭玉并未住进温家老宅,而是单独辟了座府邸出来,一则利于静养,二则更方便自在——比如今日接谢家一行入府,办个夜宴,就不必顾及什么家族规矩。
宴上气氛轻松热闹,满满一桌子珍馐往外飘散着香气,勾得院墙上闻味而来的野猫都忍不住“喵喵”叫了几声。
那厢谢善文正在拉着温亭玉大谈岷州风俗,这头,谢思淳已吃净了一碗米饭。等待侍女添饭的空档,她眼眸盯着圆桌中央那条糖醋鱼,悄悄咽了口唾沫。
筷子刚伸出去,连碟子边缘还没碰到,便被一声清脆的“啪”声打断。
唐婠用筷子敲了下她的手。
力气一点儿也没省,谢思淳倒抽一口凉气,连忙缩回手大叫:“姐姐!”
唐婠:“想吃鱼?”
谢思淳心虚地移开眼:“一点点嘛。”
唐婠:“馋不死你。”
谢夫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来目光,听两句,明白了怎么回事,皱眉教训道:“成日吃吃吃,不能吃的也想吃,你忘记那年你吃了鱼,整张脸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唐婠补刀:“整张脸肿成了猪头。”
“那我吃了半条鱼,也没丢性命呀。”谢思淳垂着脑袋,不服气地小声辩解。
唐婠气笑了:“没丢性命……那天你差点从阎王跟前走了一遭你知不知道?”
谢思淳懵了:“有这么严重?”
“是啊,你看,那把刀。”唐婠给她指了指厅堂墙边挂着的一把佩刀,“那天你肿着一张脸,鬼哭狼嚎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哪座山里的猪妖成了精,差点就抽刀把你砍了。”
谢思淳:“……”
她把头埋进侍女新添的饭碗里,默默扒了一口白米饭。
酒足饭饱,谢家一行准备回城西的府邸。谢善文明日一早还需入宫面圣,留宿在静水巷到底不太方便。
谢思淳哀嚎着不肯走,但这一回,她爹没有再纵容她:“明日,宫中会派教习嬷嬷到府里来,你趁早给我收收那一身玩心!”
谢思淳见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拧了,十分能屈能伸地哼了声:“回去就回去。”然后蹬蹬蹬跑到唐婠身边,和她咬耳朵,“姐姐,等我爹明早出门了,我马上来找你!”
这显然是把“教习嬷嬷明日入府”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唐婠觉得好笑:“你出的来吗?”
谢思淳:“你只管等着吧。”
唐婠:“若是出不来,你叫人给我传个口信,我去捞你。”
谢思淳被哄得心花怒放,终于满意地走了。今夜无月,马车离去时映在雪地上的影子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