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部去鑫庭大酒店胡吃海喝的同时，饺子宴也在食堂开始了。高一（7）班和其他班一样，把桌子聚拢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班的一个小地盘。

申青遥拿起自费的大瓶饮料，为自己倒上一杯，举起杯说道：

“同学们，高中课业繁重，我们师生难得在一起好好相聚。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为了今天的欢聚，请大家干杯！”

全班鼓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岳夏看到顾曼卿红润起来的脸色，稍稍有些安心。上一次，他发现曼卿吃不好之后，就去找了布警官，顺便也提了一下顾曼卿养父的情况。布警官与警局领导沟通了顾婉的情况后，领导进行了调查，也了解到了顾婉的实际困难。于是，警局食堂便从顾婉那里采购了一大批鱼，并与顾婉签订了协议，以后警局食堂及下属派出所的食堂用鱼都由顾婉供应。考虑到顾婉的欠款，警局预支了一些钱给顾婉，让她把欠房东的钱还清，又帮她申请了丰栋市的贫困补助。但是顾曼卿养父的事情，由于年代太久远，事情又是在浅阳省发生，以及各种不可言说的因素，他们也无能为力，无从下手。

自然，这些事情顾曼卿是不知道的。布警官又以第三方的名义，询问顾曼卿愿不愿意周日休息的时候发传单兼职，顾曼卿想去，却被顾婉拦住了。

“曼卿，眼皮子要看得长远些。你为那仨瓜俩枣而毁了自己的前途，不值得。有那一天的功夫，你应该留在家里做题。”

“可是妈，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爸还在坐冤狱，我得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啊……”

“家里从来没有负担。你要是因为发传单而少考几分，与大学失之交臂，那会是一辈子的遗憾。我当年不就是个例子吗？”顾婉谢绝了询问的人，强行把顾曼卿拉回屋里。于是这事只好作罢了。

“你在想什么？”顾曼卿发现岳夏看着自己出神，便出声问道。

“没事，曼卿，”岳夏拿过一瓶大桶可乐，为曼卿添上，“生日快乐，我买了一个小蛋糕和你一直想看的《我们仨》，趁他们没看见我放你抽屉里了。”

“谢谢……”

李海端着一盘饺子正好经过这里。听到他俩的对话，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顾曼卿仿佛长了后眼一样，觉察出不对劲来。李海站在她右侧，她便由左侧起身，拿起喝空的汤碗走了。

“曼卿你是不是去盛肉丸汤？我帮你盛吧！”岳夏朝顾曼卿喊道，然而她走得太快，根本没听到。

你这是向我示威吗？李海紧咬嘴唇，双手几近把盘子捏碎。

“老大，你傻站着干啥呢？”胡鹏敲着碗道，“快给我们尝尝申老师包的饺子！”

“哦，好，”李海走到岳夏旁边的空位处，把饺子端到桌子正中间。他故意把身体背向岳夏，因为岳夏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不敢看。他想起2004年1月21号，他11岁的生日，家里没人，岳夏把他叫到自己家里去陪他玩了一整天，给了他好多书、玩具和礼物。那是他此生过的唯一一个生日。明年到我的生日这天，岳夏还会记得吗？

李海掩饰起眼里的苦涩，故作平静地坐回角落里没人的地方。宁涛看出他神色不对，坐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

李海仔细确认旁边没人，道：“我听见，今天是顾曼卿生日，岳夏送了她礼物。我只是感叹，说来他俩还真是配，一个生日立夏，一个生日立冬。”

“你还是在意岳夏，不然你不会全班女生都逗弄个遍，唯独不动顾曼卿。”

“不，万华和顾曼卿不和，他早就明里暗里敲打班里人，让班里人孤立她。人家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呗。”

“你别用万花筒当幌子，说到底你还是觉得岳夏喜欢她，不忍心看岳夏伤心为难。不过你觉得岳夏心里你不是第一位，加上……那个女人的缘故，你气不顺，就只能找那些女生撒气。可她们是无辜的，不是所有女性都是坏人。”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揣测强加到别人身上。”

“那好，我不说了。就按你说的，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不插手。”

宁涛端着碗走了。其实他是好心劝李海，可他的话，却反而起到了反作用，那句“她们是无辜的”点到了李海，提醒到他，该对下一个女生下手了。

那就趁现在弄吧，人多才好玩。李海也端起碗，走向大家。还没等他坐稳，女生于桐尖叫起来：“哎呀，这是谁干的？”

众人的眼睛都往她碗里看去，只见一只死去的大蟑螂漂在她的肉丸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