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部队很快就来到了高明村,七八户山民的房子破破烂烂的修建在这狭窄的山谷内,山民们表情麻木且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孩也许是因为天气热而一丝不挂,鼓涨的肚子上肚?凸显,看上去身材极不协调传递出一种不健康的信息。饿的瘦骨嶙峋的狗子游荡在道路两侧,也不知道它们平时靠吃什么维系生命。整个村庄给人一种极致的贫穷之感,并且没有一丝生机和希望。
余升率队穿过了那些破烂的木头房子,在村口稍显平整的地方决定全军休息埋锅造饭。暂时结束行军的队伍一时散开了整齐的队形,在人喊马嘶的喧闹声中伙头军们从骡背上卸下装备忙碌起来。余升来到热的不断挥扇降温的萧暮雨跟前说道:“萧妹子,热坏了吧?山路骑马还习惯吗?实在不行我就令士卒们伐木做顶轿子。”萧暮雨道:“我还行,就不劳烦将士们了,我是随军出来战斗的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但是谢谢升哥哥的关心,呵呵…”
正当二人闲谈之间,忽的半山腰一声响箭划过半空,接着就是漫山遍野的喊杀之声。余升内心暗道:不好,中伏了!而且还能逃过我方侦察兵的发现,这是敌方精锐啊!一场恶仗再所难免!但他并未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旁边的萧暮雨也是神情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普通女人遇事的那种惶恐不安。整个部队的其它人也是丢下手头上的事,摘下步枪子弹上膛。自发列好队型严阵以待,与平时的遇袭训练没什么两样。余升对整支部队表现出的这种沉稳颇感满意,也增加了一份打赢这场反突袭之战的信心。他大声命令道:“所有人携带所有的弹药去抢占东南方向的小山头,传令兵快释放求援信号弹!”又一把拉过萧暮雨率先奔那小山头而去,其实敌人离这里还尚有距离远到连步枪子弹都够不着,只是这回荡在山谷中的喊杀之声太过慎人罢了。爬上小山顶的余升又组织大家开始疯狂的刨挖壕沟构筑防御工事,这是在与时间赛跑,工事的完备性意味着己方伤亡的多寡,也决定着胜负。虽说对手只是冷兵器作战,但是架不住人多啊,而且不见得他们没有少量的装备射击距离200米内的火铳。
敌人的第一波攻击人群已经接近这座小山头了,被包围的梅山军不得不抽出部分正在挖壕沟的人进行反击。当德莱赛M1841步枪响过之后,毫无疑问的是敌人一排排倒下去的尸体,他们直挺挻的躺在地上手上的刀剑长矛还心有不甘的紧握着,他们至死也没有等到那场想像中如砍瓜切菜般的近身撕杀,空洞且已失去了生命光泽的眼睛瞪着这碧蓝如洗的天空,或许在天上有他们这苦逼的一生走到这里又突然被终结的答案吧?如蝼蚁似牛马的他们,盛世用其力,乱世用其命,在这片有山海为天然屏障而单独发育出农耕文明的土地上,在这千百年来的相同历史反复循环之中,谁又知道答案呢?
山脚森林中的敌人还在不断的涌出,黑压压的不断向余升所在的山头聚集过去。尽管他们的尸体已经在地上歪七竖八的叠码了好几层,但他们还是踩着软绵绵的同伴尸体往小山包上冲锋。山包上600多人的梅山军虽无伤亡,但也显得很有心理压力了,这不是战斗这是场单方面的屠杀啊!但是他们若是停止了这场屠杀,自己的身份马上就会转换成为被屠杀者。枪管终是打的发热发烫了,敌人的进攻也终是放缓了,不是所有人都是视死亡为无物的,因为大部分中国老农民的口头禅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吗?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吗?所以人口基数虽大,但能发起死亡冲锋的也只会是少数人。他们若是真的不怕死,那么真实历史的轨迹里还会存在满清的几百年统治吗?他们若是真的不怕死,还有后来日本入侵时那样体量庞大的伪军吗?没有信仰支撑的生命,对死亡的恐惧是被无限放大的!没有信仰支撑的生命,它的选择也绝对是过度的实用又单一化的!
对方似乎是主帅出来喊话了,当然是站在德莱赛M1841步枪的射程外。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桃子我来摘风险别人冒。只听他喊道:“我乃大西军四将军之张定国(李定国),率所部10000人马在此恭候梅山军已多日了,希望梅山弟兄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互相再徒增伤亡!谁都是父母所养,何必将性命断送于此荒郊野岭?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们会平安回家并每人赏银50两!”趴在战壕中的余升听完内心纠结了,他想到:这张定国可是明末排第一的忠良之才,张献忠死于凤凰山后恢复本姓李,不受满清封王加爵的诱惑至死追随南明进行着抵抗外族入侵的抗清斗争,咋就在这里给我遇上了呢?子弹不长眼这万一打死了他别说历史走向会有大的偏离,自己不也是妥妥的民族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