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替我换支青玉簪。”
“我困了。”
谢邀月缓缓落座,坐窗前偷偷抬腕揉着眼睛悄声说。桌案摆着糕饼碟,席玉端起碗嫩白鱼汤,拿汤匙微微搅和吹温,再躬身凑至谢邀月唇瓣。
她抿抿唇就着席玉的汤匙尝上两口,鲜嫩鱼汤好喝得紧,她眼睛亮着望向席玉,席玉温润和煦的勾唇低笑。继续拿着汤匙吹温了喂给谢邀月。
他习惯谢邀月恶趣味地唤他好姑娘,席玉自然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待姑娘睡醒,我再端点玩意零嘴给姑娘解闷。”
浓郁滚翠的浓山茶被插进白瓷瓶,谢邀月披散长发穿着里裳握着银剪修理。瓷瓶口微微倾斜,浓郁绿意的山茶叶被她咔擦咔擦地剪落,修剪好的插瓶错落有致。她缓缓抬腕将瓷瓶端到桌案,撑着脸趴到桌角,疲惫的微微合眼。
婢女跟随席玉进屋,堪堪踏进门槛就瞧见撑着脸在桌角打瞌睡的谢邀月。他顿住脚,随意摆摆手示意婢女噤声。
他躬身弯腰,悄悄踏进屋来。
谢邀月艰难睁眼,微微眯着眼懒散地拖着嗓音唤席玉。
“席玉,你将今日谈话同我娘说。”
“是,姑娘。”
席玉瞧着险些睡着的姑娘,眼睫微微颤动,含着笑意,话语愈加轻柔温和。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让谢邀月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轻哄。
“姑娘,这里睡着不舒服,我搀姑娘进屋睡觉,好不好?”
话音堪堪落地,谢邀月就睡熟了。席玉呼吸微滞,唤婢女往药房煎药,撩起帘幕抱着谢邀月,将她妥善放进床榻。他细致地塞好被角,指腹揉揉谢邀月皱起的眉眼,待她真的睡熟,席玉再转身离榻。
席玉隔着帷幕在桌案前落座,此刻屋里无人,他姿态慵懒地倚着椅背,提笔批阅谢邀月桌案的信函。清隽温润姿态像一块泡进山泉的泠泠寒玉。
往日演婢女演得够好,沉默柔弱的哀婉神情扔进秦楼楚馆做花魁都做得。哪怕席玉身量高挑,碍着他演得好,谢邀月护得紧,愣是没人察觉他并非女子。
谢蕴早就知道,她懒得管谢邀月的事。
将席玉遮掩成婢女就遮掩,她回头换暗卫给谢邀月就是。
男儿郎三妻四妾,还要搁府外养几个外室,她的闺女随便养个男宠算什么事,又没把剑架老皇帝脑袋上。
更何况还没养着呢。
能算什么事。
床榻里谢邀月翻身的轻微动静落进席玉耳畔,他弯腰掀了幕帘进帐,侧身落座床榻,神情慵懒地探手隔着锦被有一搭没一搭地拍谢邀月的脊背。
桌案摊着他没算完的账册,笔被随意搁到笔架,染得琉璃笔架墨迹斑斑。
“好了,好了。”
“时候还早,姑娘还能再睡会。我守着姑娘,不会出事的。”
待谢邀月睡醒,就瞧见床沿温润儒雅的人握着卷账册翻看。席玉瞧着她迷迷糊糊蹭着被角的模样轻笑着探手捏了捏谢邀月的脸。在她清醒前起身端起温热茶盏递给她漱口。
谢邀月迷迷糊糊地接着席玉递来的茶盏,漱完口被席玉随意搁置在凭案上。谢邀月坐起身靠着席玉肩膀,歪着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席玉瞧着姑娘微微眯起眼睛,眼神迷茫混沌,无意识同他撒娇的姿态,宽纵地探手轻拍着谢邀月的小臂。
她睡醒思维比较慢,迷迷糊糊说什么就是什么,问什么都能诚恳回答。避免被骗被糊弄,总要给谢邀月时间清醒。席玉习惯照顾她午憩,她睡醒就安静地陪着她,待谢邀月眼睛清明,再和她说要做的事情。
“席玉哥哥…”
姑娘含糊地唤着他的名字。
席玉顺势翻两页手里账册,偏着脑袋蹭蹭谢邀月的脸颊做安抚。甚至握着被角搭上谢邀月的肩膀,怕她刚睡醒就着凉。照顾她的姿态比照顾瓷器更谨慎。
“…嗯,你睡醒了?”
说完席玉就笑,笑声低哑纵容。
“要是还困,就靠着我的肩膀再睡会。”
谢邀月的脸颊贴着席玉肩膀,她微眯着眼睛蹭了蹭。席玉垂眸望着那姑娘,眉眼如冬雪初融,温润溺爱地停下翻阅账册的手。探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露出漂亮精致的柔软眉眼。
“…不能再睡了,阿娘说晚饭要进她院里吃。…我的糕饼零嘴呢?我睡着前你说要给我备的。”
她话锋一转,席玉都愣了愣,待他回神,轻笑着点了点谢邀月的鼻尖。
“糕饼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