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安静落座桌前瞧着嬷嬷替她换琴弦,怕她换错,偶尔张嘴提醒。唯独倚靠墙壁瞧热闹的娇媚姑娘冷着脸侧着脑袋避让老鸨面容,低声暗骂了句蠢货。
唱红脸白脸替老鸨卖好都看不懂。
娇娇抬眼瞧她,满脸警惕姿态。娇媚姑娘像察觉失态,暗暗抬指按着鼻梁遮掩。
“伊人,你来替我抱琴。”
在桌案侧落座的娇娇突兀张嘴,老鸨懒得管她俩姑娘在屋里弯弯绕绕。她忙着诱哄赵凌云,他愿意替她接客赚钱就是好事,学着唱曲,唱得好就给媚儿挂牌。
娇媚姑娘被唤伊人,她撇撇嘴不情愿地跑来娇娇身旁落座,抬腕要抱她的古琴却被一笔敲在腕间。青楼挂牌要接客的姑娘白皙,红痕就显得格外刺眼。
伊人再撇撇嘴,被娇娇攥紧手腕拽着悄声道:“晓得你不满,待妈妈离屋再骂,此地还有嬷嬷听着。”她抿抿唇,咬着唇瓣没张嘴接话。娇媚的姑娘晓得她娇娇姐说得对,她想活着就要识趣。
她还不够识趣么。
她讨好老鸨,唤她妈妈,替她捶腿揉肩膀端茶递绢帕,甚至被利用。连老鸨吃醉酒都说伊人到底没辜负挂牌的花名,柔顺娇媚得惹人疼惜。
老鸨进屋是想责怪娇娇,她收拢进青楼的姑娘小倌不爱抽打爱收心。若是寻常姑娘责备就责备,偏偏娇娇不成,她上一位恩客有病,将病染给她。娇娇就指着青楼里微薄月钱买药吊着命。
她提起裙裾进昏暗柴房瞧狼狈的赵凌云,故意提起娇娇姐唱曲,姐姐教他唱,床榻间唱给恩客听定能哄得人宾至如归。
如此,老鸨能瞧着娇娇做事的份上多给两吊钱抓药。
她倚靠墙壁瞧着是看热闹,就是来揽责替娇娇糊弄老鸨。伊人想着,她踏进院落满脸嫌弃时就将媚儿得罪掉了,再来一趟无妨,她懒得管他如何。
恨不恨都好。
没想到他竟如此蠢笨。
嘴里喊什么皇嗣母妃,真假她懒得管懒得顾虑,若是媚儿真是皇嗣,如此蠢笨好拿捏。还不如是假的。
“我要是他娘亲我就将他脑袋冲进尿壶里淹死。竟如此愚蠢,白痴。”
伊人愈想愈怒,那张娇媚容颜怒意更甚。娇娇偏着脑袋瞧她,轻飘飘地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
嬷嬷此时搂着娇娇的古琴进屋,她抬眼道谢,唤来老鸨嘱咐照顾她的丫鬟给嬷嬷递钱做赏。此举惹得伊人更怒,她朝腰间掏来两枚碎银递给嬷嬷,嬷嬷微微掂量,笑嘻嘻弯腰说谢姑娘赏。
换谁不愿意,那嬷嬷掂量就晓得她今夜的酒钱有保障。
老鸨安抚好赵凌云,她望着娇媚姑娘满脸怒容,娇娇抬腕抚摸着琴微微叹息。老鸨眼睛一转,笑盈盈地朝桌案来。
“哎呦我的姑娘们,谁惹得你俩不愉快,妈妈我替你收拾他。”
老鸨和嬷嬷换掉眼神,觉得伊人是想替她做戏,娇娇跟随。愈觉得俩姑娘聪颖伶俐,若是娇娇够娇媚妩媚,赚得银钱该更多些。老鸨想想再度作罢,虽说世道一群恩客就爱娇媚柔软的姑娘家,还得留着娇娇。娇娇清冷如官员家姑娘,难保有恩客就爱她一款。伊人聪颖能屈能伸,赚来的银钱自然多。
她月钱就要比娇娇更多。
说起伊人,伊人是聪明姑娘。
被她爹娘攥着腕骨硬生生拖进青楼卖给嬷嬷,嬷嬷瞧着姑娘长得漂亮,就唤老鸨来瞧。老鸨瞧着是满意,偏偏面上演着副不满意,瞧她爹娘着急卖掉姑娘家换钱,勉强能收她进长乐坊留她一口饭。
她爹娘笑嘻嘻地感谢老鸨,伊人爹满脸谄媚盘算着卖掉姑娘能换钱,钱到手就进赌坊赌翻盘。她娘亲故意擦擦眼泪,同伊人说娘亲没法,家里五张嘴要吃饭,娘饿死无所谓,你不能眼睁睁瞧着弟弟饿死啊。
伊人跌坐在地没接话,冷眼瞧着老鸨和她爹娘讨价还价。
她懒得管娘亲惺惺作态,若是没被捆绑着腿和手臂,早就一巴掌扇她娘亲脸上了。
等老鸨和爹娘商量好她的价格,老鸨进屋拿钱,伊人紧紧握着嬷嬷的衣裳苦苦哀求。
她说:
“嬷嬷我能算账,我能种地,能吃苦,您能不能同老鸨说说莫要签我的契,我能赚钱,我赚钱给您和老鸨还债!”
“我能给你们打欠条!我去赚钱,我能算账的,我看得懂字,嬷嬷求求您,您替我同老鸨说说吧。”
伊人苦苦哀求被老鸨听到,她攥着钱袋弯腰捏起她脸颊说:“你细皮嫩肉的进我长乐坊,妈妈疼你就是。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