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方北问。
“最?近在做的那?一个。”
医生边听边做着详细的记录,方北叙述完,医生合上记录本,她看着眼前年?轻漂亮的患者,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直觉。
“如果你的叙述没有问题,”医生说,“这好像不能算是一个噩梦?”
一望无际的大海,礁石上孤单的海鸥,还有海底深处的眼睛,这些凌乱的碎片式的画面,只是大脑皮层对某些重要记忆的复刻。
因为怕忘记,因为太重要,所以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最?后形成摆脱不了?的梦境。
“不过你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医生翻看着方北刚才做的各项检查,“食欲不振,失眠,易怒,伴随着持续低烧……”
医生抬头,笑着说:“这些症状只会让我?认为你失恋了?。”
方北愣了?下?,表情怪异地?复述:“失……恋?”
“是的,失恋,”医生说,“你自己不觉得吗?”
方北失神了?很久才摇了?摇头,平静地?说:“可我?没有谈恋爱。”
“也许不是恋爱,”医生试图解释,“而是你在失去?一样?重要的东西或者一个重要的人时自我?的应激反应。”
方北迷茫地?看着医生。
医生没再解释,而是把手里的笔放到方北眼前,“你能帮我?拿一下?这支笔吗?”
方北伸手去?拿时,医生移开了?手。
方北不明所以地?看着医生。
医生再次把笔放在她眼前,认真地?说:“这只笔是我?过世的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能麻烦你小心一点吗?”
“当然……”方北的手伸到一半停下?了?,她看着医生手里的笔,犹豫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重新伸出手。
但医生却再次移开了?手。
方北皱眉,很明显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这不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医生说,“那?位带你来的顾先生将这只笔给了?我?,他说这支笔曾经属于你的母亲。”
方北猛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医生手里黑色的笔。
黑色的钢笔,看着确实用了?有些年?头了?,她知道锦叔喜欢用钢笔……
医生这次直接把笔摊开在手心,置于方北面前,“这次是真的会给你。”
医生说完,方北久久没有反应。
垂落在身侧的手只在最?初轻微地?蜷了?一下?,之后一动不动。
她垂眸,看着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直到医生的手腕发?酸。
方北也没有去?拿这只笔。
医生收回手,告诉她这次实验的结果,“所以你看,越是重要和在乎的东西,你越是不敢拿,甚至不敢触碰它,你的内心在对抗它。”
方北低声轻喃:“对抗……”
“是的,对抗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厌恶和排斥,还有一种就是害怕,”医生重复道说,“因为害怕失去?。”
那?年?方北刚从英国回国,无法适应全然陌生的生活环境,父母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周末带她去?山里玩,后来出事,等她从昏迷中醒来,得知了?父母葬身悬崖底的噩耗。
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做有关下?雨的恶梦,梦里刺目的车灯和血腥味太过真实,她无数次伸手去?抓,可她什?么都抓不住。
方南用了?好几年?,花尽心思把她从恶梦里带出来。
再后来,方南检查出胰腺癌,半年?的时间,太短太短,她什?么都做不了?。
方南走后,她梦里的那?只海鸥就开始了?在海里的流浪。
对抗是因为害怕失去?。{轻轻的吻}
和医生谈完,顾若锦离开诊室来到旁边的休息室。
方北笑着说:“我?很正常吧?”
顾若锦没说话?,看着她的目光里满含担忧。
“怎么了?锦叔?”方北的笑容逐渐僵硬,“我?病得很重吗?”
“当然不是,”顾若锦笑了?下?,走到方北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只要我?们小北好好听医嘱,什?么事都不会有。”
顾若锦说没事,但方北还是要求看了?自己的测试结果。
这是美国一家权威的心理诊所,他们的测试结果从没出过错。
结果是她病了?。
她的心生病了?。
而且从这份报告的结果来看,她目前的情况比四?年?前更?严重。
医生说偶发?的一次情绪崩溃,不能说明什?么,比如人在失恋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心里内耗,直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