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平等笼罩着每一个人的时候,先暴露自己的人将成为猎物。
握着帘子的手又缓缓放下,如果衍业颂和方琪不傻,他们很快也会找过来,狐重楼此时需要做的不是慌乱做决定,而是等人齐。
过了一会,方琪不出意外地找了过来,但是两人试着压低声音沟通时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完全无法听到对方的声音。
听力和视力都受到了影响,比起被剥夺,此时的感受更像被阻碍。
两人凑在一起比划了半天,狐重楼勉强理解了方琪想表达的意思,她在意外出现的瞬间就把衍业颂向后推了出去,此时被困在这片超自然环境里的,应该只有他们二人。
狐重楼指了指帘子,又指了指门外,方琪先是按住了他的肩膀,又收回了手,低着头犹豫了起来。
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狐重楼拍拍方琪,指着她手里的枪,又指了指门口,方琪立刻会意,举枪对准了房间门。
狐重楼则慎重地走到窗边,用力一拉,微不可察的光线透过落地窗传进屋子,向楼下看去,带着面具的衍业颂正在不停地徘徊。
“狐重楼!”并不响亮的大喊从身后传来,狐重楼匆忙回头,昏暗的门板正有节奏地颤抖着,某种东西正要从门后孵化,闯入他们的眼睛。
砰。
门板明明在眼前炸成了木屑,耳朵里却只是轻轻一声,昏暗之中,数条手臂一起从外面挤了进来,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骇人的场面本该镇不住方琪,接受过职业培训的她心理素质相当过硬。
但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在她眼前蠕动、呼吸,呼喊着她内心里被隐瞒的阴影。
朝着四面八方喷涌的手臂扭曲而弯折,倒映在方琪完全看不到光线的瞳孔里。
它们在向天祈雨,在向地求谷,那是是弯弯延延的人骨铺成的路,是七歪八扭失去活性的枯枝。
方琪还记得,干瘪鹿尸仍然昂起的头颅上,犄角直指天空。
幻觉刺痛了她的镇定,呼吸骤然加速,手指肌肉抽动。
扳机被扣动,操控枪械的本能奏响了首尾相连的一连串枪鸣,涌进房间最靠前的几条手臂立刻被打得向后翻折。
但是手臂仍在前仆后继地发起进攻,方琪再扣动扳机,却只有咔咔声传来。
子弹打空了。
咔,咔,方琪还在无力地扣着扳机。
她张大了嘴喘息,肺里却吞不进半点空气,她的眼睛像是脱离了意识的控制,只能直直地瞪着自己的双手,动弹不得。
“醒醒!”
狐重楼用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大喊,猛地拦在换弹的方琪身前,举起了手里的黑刀。
那些从黑暗里扑来的手臂想要攥住刀刃,但黑刀锋利而灵活,削铁如泥,时而又化成巨镰,在狐重楼的手里舞动。
在压倒性的数量面前,狐重楼招架得颇为狼狈,他只能一遍遍地试图搅碎那些毫无韧性可言的手臂。
很快,身后的方琪也重回战斗,恢复精准的射击哪怕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里,也依然能够击穿那些过于靠前的手掌。
两人一前一后,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门外的东西像是意识到自己并非敌手,留下一地残肢便想逃走。
方琪的心里仍在打鼓,刚要拉住狐重楼,就看到男人反而提着镰刀转身,一下凿碎了巨大的落地窗。
屋内的光线瞬间亮了点,耳边的声音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那个东西的影响结束了。”狐重楼手里一甩,镰刀再次化为长刀,“追!”
狐重楼朝着楼下的衍业颂一招手,自己便立刻带着方琪追了出去,只是昏暗的走廊似乎并不欢迎他。
如果这个时候羊千在,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情。狐重楼眉头一跳,突然怀念起了朋友,那地狱的业火只要那么一烧,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通通都得化成灰。
当然,估计证据也会跟着一起被烧毁就是了。
“你注意头顶,我们一间一间地搜过去。”
方琪点点头,两人便背靠背缓缓向前推进,其余的大客户包厢都在拐过去的走廊里,真正的危险,也必然就在拐角之后。
“有手雷吗?”
“你疯了?”方琪压低了声音,但是仍然有些许颤抖,“就这么点空间,我们也会被波及到的。”
可是拐角的危险真的很大,狐重楼手里有些出汗,他贴近另一侧的墙壁,将刀刃架在面前,缓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