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衍业颂在一路向下,漆望也在一路向下,而这条不知在何处终结的楼梯里,狐重楼和方琪已经成功找到了通往康复研究中心的那扇门。
“我们走了多少级台阶?”
“没数。”方琪喘着粗气,“我觉得,像是跑了,十几公里。”
狐重楼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外面肯定出状况了,这种迷宫一样的感觉……祭墨,祭墨肯定来了。”
“谁?你说食死徒?他们来干什么。”
狐重楼推开消防门,看向了走廊里倒地的食死徒尸体,“我盲猜,也是奔着花梓珍来的。”
等两人走出楼梯间还没两步,狐重楼身后的方琪便突然止住了脚步。
“方琪?”
女人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她突然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脖子开始剧烈地颤抖。
“方琪!”狐重楼连忙蹲到了方琪身前,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你怎么了?”
牙齿打颤,舌头也跟着抽筋,方琪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小声嘟囔了起来:“雾,是雾,起雾了。”
“雾?”狐重楼眯起眼睛四下扫视,才隐约分辨出这条通道里确实有些薄雾,在地下的空间出现雾气,确实是很奇怪的事情。
“这雾怎么了吗?方琪?”
女人的反应太过古怪,狐重楼注意到方琪一直用手捂着的后颈,掌骨根根凸起,手指狠狠捻着皮肤,像是恨不得把脊椎抠出来。
她的后颈怎么了?狐重楼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了曾经无意中看到过,方琪的后颈有一个蓝灰色的印记,宛若吻痕。
“是你脖子上的印记?对吗?方琪,振作点!”
可是不管狐重楼怎么摇晃方琪,女人都像是失去了神智一样,自顾自地缩成一团,用力攥着自己的脖子。
“诅咒,我被诅咒了。”方琪紧咬着牙关,泪水却失控地溢出,“雾,起雾了!她要找到我了!”
到底该怎么办?天宫果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狐重楼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暗红色的菱形瓦片。
这是天宫果交给他的护身符,狐重楼没想到真的会有用到这个东西的一天。
“幸好带了,一定要有用啊。”狐重楼强行抠开方琪死死抓着脖子的手,把瓦片塞进了手掌。
不过几个呼吸,效果立竿见影,方琪的肩膀很快就不再颤抖,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稳下来,只是她脸上的泪水却更加汹涌。
“方琪,到底怎么了?”狐重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嘿,有什么事别憋着,说出来总是能好点的。”
方琪没理他,只是把脸埋进了双腿之间,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啜泣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的情绪才恢复稳定,她仰起脸擦了擦眼泪,带着鼻音红着眼睛看向狐重楼问道:“果果给你的?”
“嗯。”狐重楼点了点头,“她很早之前就担心过你会突然出什么问题。”
方琪的眼眶又红了,她把头扭向一边,鼻子却止不住地泛酸,泪水再次滑落,看得狐重楼也有些同情。
只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甚至算不上方琪的朋友,狐重楼只能再次颇为无力地拍拍方琪的肩膀,轻声问道:“要说说吗?”
“在这,不合适。”眼泪虽然还在流,但是方琪像是在竭力忍耐,一边憋着气,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不合适了。”狐重楼直接靠着墙根席地而坐,“赶了半天路,歇歇也没什么,说说吧?”
方琪从地上站起,擦了擦眼泪,在原地愣了一会,又缓缓地坐到了狐重楼的身边。
“我被诅咒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年幼无知的女孩在一个大雾的傍晚因为贪玩闯进了镇子旁边的树林。
弥漫的大雾与阴云分食了日暮,只留下无穷无尽的灰与蓝,女孩在蓝灰色里越走越深,直到她突然醒悟,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在愈发暗淡的大雾之中,还是孩子的方琪碰到了一间灰墙蓝顶的教堂,教堂里,一只惨白的鹿正卧在大片的空地上。
“那头鹿让我带它离开那片大雾。”说到这里的时候,方琪的身体开始颤抖,“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想的,就牵着那头会说人话的鹿一头扎进了半夜的树林里。”
夜晚的树林变得危险而诡异,又或者是方琪的记忆已经被污染,她只记得那晚的树林里的光与暗变得错乱而颠倒。
黑压压的灌木丛在风中摇曳起舞,成了黝黑而起伏的海面,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