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承诺剩余两个月的钱在明天中午到账。有了上次被骗的教训,穆鹏他们和灰硫人员都没有立刻上班。第二天中午,拖欠的剩余的工资纷纷到账,所有人都很高兴。接下来,就是承担旷工的后果,灰硫专业的大工都留下了,其余小工都被辞退了。热控专业也要这样来,辉哥把穆鹏和刘志武保下来了,其余人都面临被辞退。于是穆鹏和刘志武都表示,如果不把白新民和闫昌义留下来就不回去了。辉哥知道他们几个非常要好,只能又跑到甲方热控主管那里给几个人求情,最后算是保住了白新民,闫昌义被辞退了。这也是辉哥酌情考虑的,既然两个人只能留一个,那就留一个懂的多一些的,小来小去能干的了的人。白新民能留下还有一方面原因,他和辉哥关系也不错,有啥能帮的上的事都主动帮忙。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辉哥私底下和穆鹏说,班组里的小朱人家不怕,事情闹的再大,也不会开除他,因为他哥哥是甲方副总。这件事热控班组都知道,经过辉哥这么分析,穆鹏也觉得很对,当时也是冲动,好哥们一起性情地做了,做完的结果却没有人想过。辉哥作为穆鹏的好大哥,有啥事情都和他说,穆鹏看不透的,想不到的,他总能富有逻辑性的分析出。这也许源于他的家庭,辉哥的父亲是从公职退下来的,所以他从小对人情世故就有很深的理解。除此之外,他对人性了解的很深刻,这一点对穆鹏启发很大。
初七,穆鹏坐上白音胡硕到通辽的火车,然后从通辽坐火车到长春,住宿一宿。接着从长春坐汽车到榆树,从榆树坐汽车到郑家屯。他到家时已经是满身的疲惫,躺在炕头呼呼大睡。余桂华看到儿子回来满心欢喜,穆宝财则不以为意,该干啥还干啥。穆鹏睡好了以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香烟,递给了穆宝财。“买这个干啥,还挺贵的”,穆宝财眼神放光且虚伪的说着。他这种虚伪总是有意无意的显露在家人面前,对外人又很实在,活脱脱一个拧巴的人。穆鹏心里本身对他的情感所剩无几,看到他这副表情又少了许多,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这几年,村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盖起了全砖瓦房,只有几户老人和穆宝财家住着石棉瓦房。穆宝财家东院和西院邻居在去年都新盖了房子,高高的屋脊,锃光瓦亮的红色琉璃瓦,很是气派。它们把穆鹏家的房子挤在中间,就像一个侏儒站在两个又高又膀的巨人中间。穆鹏每次回来都会有无比的失落感,一切依旧如初,一切不曾改变。这座房子就像此刻穆鹏卑微的心里一样,越来越低,越来虚弱,就快土崩瓦解。别人家能盖瓦房,也没有去偷,也没有去抢,除了种地,男人都到外地去打工,都有一个奔头,都要变得更好。穆鹏在心里是很瞧不起父亲的,不是因为家里没有钱,是因为他没给家里带来一丝希望,反而带来的都是绝望。作为不作为的男人,他也是有强项的,欺负家里的妇女很在行。由于这几年穆鹏大了,穆宝财就没动手打过他,他也知道穆鹏不会再让着他,虽然不至于回击,至少从眼神可以看出那种敌视感。穆鹏心里被摧残的很厉害,所以心思很重,总有万千思绪萦绕心中,挥之不去。他经常蹙眉,长期下来,两眉之间留下一条竖直的深深地痕迹,加上左侧眉毛上一条伤疤,配合面无表情的脸,叫人看见了都会不寒而栗。
也许是越缺少什么,心里就越期待什么。穆鹏一直觉得贫穷点也无所谓,家人彼此关心,彼此和睦,胜过千钱万钱。然而所以的一切都变成退而求其次,家庭不温暖就希望生活条件好点儿,生活条件不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慢慢地就都变成了无所谓,失去了期待,反正不会好的。刚到家后,余桂华和穆宝财假装很和谐,过几天就暴露无疑,这几年都是这个小把戏,对于穆鹏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呢!但他心里一直都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会好的,这就是次第花开中提到的我执吧!越得不到越执着,越执着越得不到,因为一切都不由穆鹏决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因果不虚,做了什么,就要接受或承受随之而来的结果。穆鹏经常做梦梦见十分温馨的场面,父妻恩爱,父慈子孝。每每醒来都是一场空,后来渐渐地这类梦境也变得少了。
穆鹏这些年在外边学习着,工作着,漂泊着,心里是一点儿不想家的。他从不愿意主动提起家人,因为那里有他的伤,想到一次就伤一次。犹如结痂未好就被撕开,伤口继续流着血,又结痂,又被撕开。后来他慢慢养成了习惯,就是把这一部分包裹好,放在一个不曾路过的杂物间,任其洒满灰尘,不再过问,不再留下一个脚印。他学会了选择性失忆,因为他没有心力对抗这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更何况他此时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