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一只手牵在沉舟手里,走在旁边蹦蹦跳跳。
侧侧实在是个容易快乐的女孩子。她在他身边不过几天的时间,江沉舟感觉自己这几天笑的次数比过去28年都多。
会忍不住去逗她,哄她,对她说话,永远温言轻语。
洞察到她唤他“沉舟兄”,刻意将两人关系处成“哥俩好”时,他不惜搬出旧时的过往诱哄她,都等不及让她自己发现。
那日他坐在大落地窗前的藤椅上,戴着一只蓝牙耳机,正与梁溯通话。
那是他与侧侧领证的第二天晚上,刚送走了母亲,梁溯的电话打了过来。
梁溯在电话里问:“老江,你和侧侧怎么样了?你没欺负我家小孩吧?”
江沉舟:“刚见过母亲,明天回家见老太太。”
梁溯语气有些担忧:“郑阿姨想来不会为难侧侧,老太太可就不一定了。老江,无论如何你可要护着小侧侧啊。”
江沉舟:“放心。”
梁溯关心完他的私事,开始和他说起公事。
侧侧在这时走了过来,唤了他一声“沉舟兄”,开心的端给他一杯她在刘嫂指导下第一次烹煮的水果花茶。
正说话的梁溯突然停住,半晌,道:“侧侧刚才叫你什么?”
江沉舟:“你不是听到了?”
女孩子这才发现他还在讲电话,只是从手持手机,换成了蓝牙耳机模式。
吐了吐舌头,女孩子抱歉地走开了。
梁溯:“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侧侧从小到大和追她的男生划清界限的方式,就是称呼别人xx兄台,再和别人硬处成哥们儿关系。”
梁溯沉吟了会儿,又道:“不应该呀,小侧侧应该是喜欢你的呀,高中那会儿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帮她排队,她高中毕业就来当你女朋友的......”
“莫不是她还没发现你就是她的‘大神哥哥’?哎,老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老爷们,主动点呀。”
梁溯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和他说了许多侧侧的小习惯,比如睡觉习惯好,很少有起床气,自然醒来会总是开心笑,那个时候的侧侧最好拐了,跟她说什么都很配合;比如喜欢各种酸酸甜甜的水果,像草莓和樱桃;零食偏爱各种咖啡味、黑巧味的甜食,比如黑森林慕斯蛋糕等等。
最后,梁溯慷慨总结陈词:“老江,你俩都领证了,如果天时地利下你还搞不定老婆,这辈子你就做好打光棍的准备吧!”
在和梁溯通话前,他虽然察觉到了侧侧在刻意保持距离,但也就以为是女孩子还在适应,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些时间;和梁溯通过话后,他沉吟了半晌,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当年隔着手机屏幕第一次看到女孩子时,他心里是好奇的,从小没有父母护佑的小孩,却活的那样阳光又向上。
哪里像他,从小就活在算计里,习惯了算计与被算计。
算计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看不出算计的痕迹。
有人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他原本已经跳出了深渊。毕业以后,自己创业,本不想再与江家有牵连,偏偏后来继母郑绮铮亲自找了他回来。
母亲病重的那段日子,小姨卷走了母亲账户上所有的钱,父亲被奶奶派到了国外主持重大项目。
他尚是名不足5岁的幼童,幸得邻居李婶的热心照顾,才不至于饿肚子。
那时,母亲几乎已失去意识,无法进食。
他带着身上仅有的一点点零钱,凭着记忆,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佣人听出他的声音,请示了老太太后,直接挂了电话。
那时已是盛夏,天气炎热,他小小的身子,却感觉浑身寒凉。
他懵懵懂懂地知道,小姨不会回来了,爸爸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奶奶不会管他,更不会管妈妈。
小小的孩子回了家,屋子里躺着昏睡着的母亲,一室昏暗。
后来是纪叔找了来,送了母亲去医院。
不久,母亲去世了,纪叔又帮忙安排了母亲后事。
纪叔要带他回江家,他倔强地摇摇头,记起那个挂断的电话。
纪叔偷偷告诉他,他打电话过去那当会儿,太太郑绮铮正好在老太太房里打着牌,原本手气颇好的,打了两圈借口不舒服就先回了房,转身就找了他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纪叔说,母亲住院的事情和后事,也是太太郑绮铮在背后调度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