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王大福低头问道。
“店里。”陈建南这时可不敢撒谎,回头一指后院,见店里并没有人跟出来或者听墙角,便大着胆子继续补充道:“我师父就住后院儿。昨晚上我陪他喝了几杯,贪杯误事,就睡在店里了。”
来人也不搭话,“唰唰唰”记录着,见这样子,陈建南心里愈发没底了,心里不由得为师父、师叔感到担忧,默念了几句平平安安。
“嗯...有人说在孙家酒铺看到你了。”王大福仍旧不抬头。
“是的,去买酒。”
“详细说说。”王大福这时候却抬起头来,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难道孙家酒铺出事了?疑惑的陈建南简单的将昨天下午从店里去厂甸的过程说了一遍,只是隐藏了老掌柜那里买酒的事情。
“嗯,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王大福这次却没有记录,而是在陈建南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眼神带着锐利。
陈建南思考了片刻,脑海里急剧打转,模模糊糊的感觉事情跟自己刚刚猜想的还不太一样,或许...可能...是文三儿?可又拿不准一个醉汉嘴里说出来的话,究竟会不会有人拿来说事。不由得犹豫道:“您是说在孙家酒铺里?”
王大福没有给出回应,而是保持着手持纸笔的姿势看着陈建南。
越想越觉得可能的陈建南定了定神,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组织了下语言,尽量客观的说道:“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在酒铺里遇见个醉汉,满嘴跑火车,说的都是些旧社会的吃喝玩乐。”
王大福这才提笔记了下来,又示意他详细说说,陈建南没法,就把文三儿那嘡嘡嘡一段贯口捡着自己能记住的说了说。
“嗯,他还说什么了?”王大福又问道。
陈建南知道他想从自己嘴里问出来点什么,甚至眼前这位街道巡查员已经都知道了。
可即便心里念叨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却也知道那位口口声声自称“文爷”的家伙根本算不上什么坏人,相反可能还是个可怜人,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纠结了好一会,才略带迟疑的说道:“好像快醉倒的时候,嘀咕了两句孙家酒铺公私方经理之间的矛盾,听他那意思是在给老掌柜打抱不平。”
王大福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陈建南紧忙摆手:“素不相识,是因为他说他知道哪里有我师傅想喝的酒,我才和他套近乎的。”
王大福嗯了一声,将纸笔一收,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和我们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但是更详细些。今早街道接到举报,说这个文三儿宣传封建思想文化,公然抵制公私合营。其中有提到你的名字,恰好街办要派人找你,我就索性一趟跑了。”
见陈建南还面带疑惑,王大福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小同志,你有一群好邻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