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耽误了半个钟头,入院的蟊贼逃跑的可能性极高。
正待出声招呼师父一起检查下杂货房里东西有无缺失,却见宋大胆猛地一扬手,止住了陈建南的举动。
半路夹住嗓音的陈建南喉咙一阵不舒服,可也不敢出声,只能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压了压,就见宋大胆一指紧靠里间的橱柜,示意陈建南往这里看。
老式的橱柜大概一人身高,上下两层,本就刷了层薄漆的表面在日久年深的烟火气熏陶下,红的发黑,对光处还能看出些油腻的滴痕。
上层是绷着白纱布的双开门,已然熏成了黑灰色,下层的实心木门此时明显的开合出一道缝隙来。
可要说这底层柜里头空间有多大也谈不上,先不说里面本就有些碗筷杂物,即便是空荡荡的也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的体型。
师徒二人缓步围住了橱柜,陈建南竟然没来由生出一股紧张,生怕下一刻就从柜门里钻出什么东西来,攥着笤帚把的手心已然生出汗来,腻腻的有些滑手。
就听宋大胆压低了声音厉喝道:“并肩子,报报蔓儿,踩盘子闯啃也不仔细点儿,漏了水了!”
一句话里面人没动静陈建南先嘀咕上了,这师父到底是不是正经师父,怎么一张口满嘴的黑话?
总感觉自己这师父师叔的经历并不像喝酒时说的那么简单。
又咽了口唾沫,见里面还没响动,陈建南试了一嗓子:“出来吧,派儿所的人马上就到。”
宋大胆正待扭头瞪自己徒弟一眼,没大没小的张口就提官面,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喽。
结果没成想,自己那嗓子没动静,陈建南这一声倒是有了回响。
就见柜门慢慢的被人从里面推开来,黑漆漆的光照不到暂时也看不清楚,等到一扇柜门彻底打开,从里面怯生生的伸出一只小手来。
“别...别叫警...我...我就是...饿了...”怯生生的嗓音,听着年龄不大,暂时分不清男女,说到最后已然是带了哭音。
宋大胆往后让了让,等侧窗的光能照到柜子里面了,师徒二人不由得同时抬眼往里观瞧。
就见入眼先是一个蜷缩在一起的身形,灰裤灰棉袄脏不兮兮,伸出来的小手虽然嫩生可也带着灰泥,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削了半拉皮的冬瓜。
陈建南差点气笑喽,自己削好皮的那半拉已然被啃了几块下去,坑坑洼洼的露出里面的瓤丝来。
看脸上,俏嫩嫩一团小脸庞,本该肉乎乎的脸型已然饿成出了尖下巴。脸上倒还称得上干净,只嘴角带着些冬瓜屑,脸颊上抹出几道黑乎乎的抓痕。
一双瓦亮亮的大眼睛,还没挺起来的小鼻梁,眼角已然是流下几道泪痕来,估计脸颊的黑痕就是拿脏兮兮的小手抹眼泪的时候留下的。
头发有些发黄,乱炸炸的胡乱在脑后分散着,陈建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该团成双丸子头才更好看些。
见二人没有反应,柜子里的小孩踉跄的抱着冬瓜挤了出来,虽然是小孩身形,可毕竟空间就那么大,原本还归置着些不常用的碗碟灶滤。随着小孩的离开,本就被暂时挤压开的杂物一阵响动,“啪嗒”摔出两三个碗碟来,咣咣的在地上打着转儿。
此时已然能看得更清楚些了,七八岁年纪,灰扑扑一小脏孩儿,看脸型和发式分明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这小姑娘自己也被掉出来的碗碟吓了一跳,怀里的冬瓜都险些松了手,紧忙一哈腰又给死死的抱住。
然后战兢兢的小声说道:“对...对不起...”声音带出一个委屈来,比刚刚的哭音听着更让人揪心。
小姑娘是出声了,宋、陈师徒俩傻了眼,要真是个溜门撬锁的佛爷还好办,师徒俩换着法儿的有辙治他,可眼前人哪称得上一声佛爷啊,怯生生、战兢兢、脏兮兮一小饿孩儿,生啃的冬瓜上满是小小的牙印,谁又能和这么一可怜孩子置气呢?
“嗝...”
等小姑娘抱着碗开始舔的时候,陈建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虽然知道这年月物质不如以后发达,可这么大点丫头片子,饿到生啃冬瓜,一碗二合面素的只放了几片菜叶子都能香甜到舔碗嗦筷子的地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要说未来几年见到这种场面,陈建南可能还有些心理准备,58年四九城的供应尚且充足,街面上偶尔也能见到些顽主淘孩儿,小姑娘沦落到如此境地,应该是有其它缘故的。
“得嘞丫头,宋爷爷再给你下一碗?”宋大胆全然不管这些,脸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