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国泽如约驾车带胡蝶去到一个青青湖畔，挑拣了一块空旷干净的草地，他将车里的东西往湖边搬运，胡蝶不好意思空等，拿出毯子铺在绿地上，开始烧热水准备泡黑咖啡。

帐篷搭好一顶，黑咖啡也煮好，胡蝶取出一个法国红茶杯，装好咖啡端给预备搭建第二只帐篷的男人。

“谢谢。”周阿四放下工具，端起茶杯浅尝一口，似乎不错，又仰头喝尽半杯，“手艺不错，有糖吗？”

“没有，有奶，你要吗？”

周阿四将杯子递过去，胡蝶给周阿四的杯里添了些牛奶，周阿四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蝶的视线扫过他身后的帐篷，又落回到他俊朗的面容：“歇歇吧，咱俩合一顶就行，又不过夜。”

周阿四不说话，只管慢慢呷着咖啡，领略陌头春色。

胡蝶惊讶道：“不会吧，你当真的！”

周阿四笑而不语。

胡蝶踌躇了一会，猛然一抬头，仗义非常地一拍胸脯：“过夜也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打呼。”

“我不打呼。”

“磨牙呢？”

“我也不磨牙。”

胡蝶半信半疑：“真的？”

周阿四耸肩，“我睡觉习惯一向不错。”

“姑且信你。”

周阿四两指捏住纤细的杯柄，颇有兴致地研究茶杯杯身，胡蝶见他这样盯着一只茶杯，忍不住好奇：“怎么了？”

周阿四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美好和谐的画面，淑女与野兽。”

胡蝶端起茶杯，目不斜视，微微一欠身，露出一个优雅高贵的笑容：“谢谢。”

周阿四一愣，转而了悟，和颜悦色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觉得这套法式茶具十分淑女，而显得我像一头庞大的野兽。”

胡蝶呵呵一笑，“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

周阿四将茶杯稳稳地放于杯托，又将杯托稳稳地放于掌心：“这样是不是显得它十分袖珍玲珑。”

衬衫袖子被撸至手肘，两截手臂强健有力，汩汩搏动的血脉，像山涧攀附，脖子上淌着汗，金色的阳光穿透密密匝匝的林叶，光影将白衬衫染成温暖的淡黄，他手臂的皮肤像新犁的田野……他的确是个富有力量的男人，要不然，昨夜，也不会那般轻松地扛起了她。

胡蝶脸一红，啐道：“一头禽兽罢了！”

湖面金光粼粼，有人划着一艘白色小船，船靠上岸，周国泽起身走向船主，胡蝶看着他与船主礼貌交谈，几分钟后周国泽高兴地朝她招手，她本能地摇头以示拒绝，打定主意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绝不奉陪。

周国泽兴冲冲地返身，拉起她的手：“走啦，走啦。”

“又做什么啦？”胡蝶赖在地上不肯起身，偏他弯腰半抱半拖：“带你去划船。”

“no！”胡蝶抗议。

“抗议无效！”

湖水青青，船行悠悠，胡蝶撑一把遮阳的小白伞，规规矩矩端坐在船中央，瞪视对方，对面的男人像是没看见她眼里放出的冷箭，摇着船桨，闲适地吹出一串响亮的口哨，惊得枯荷败叶上的飞蝶舞翩翩，胡蝶的目光完全被那一双黑色的蝶吸引，意兴阑珊地有一搭没一搭敷衍摇撸男人的鬼话。

“阿蝶，哥哥好累。”

“谁是你妹！恬不知耻！”胡蝶小声嘟囔，单手托腮撑在船沿，凝视悠悠流水，要不是为了撑伞，她定然会将手心放入沁凉的湖水，去逗弄水下的游鱼。

她逗弄游鱼，他逗弄她，岂不美哉！

周国泽粲然一笑，朝她吹起一声轻快短促的哨声：“阿蝶，唱首曲子给哥哥悦耳呗？”

胡蝶没心思应付他，心知他百无聊赖所以拿自己打趣，抬眸瞟他一眼，又低头看流水游鱼。

她的一眼，灵动，轻盈，如双蝶戏游鱼，周阿四对她浑身上下望了一望，笑道：“真的不唱？”

胡蝶摇头：“蝉鸣空桑林，蛙声悦游兴，此间乐，足以不思蜀。”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若有曲子助兴，才令人真正不思蜀。”

胡蝶懒得看他，换了手撑伞，仍旧将玲珑圆润的下巴搁在掌心，细细地观鱼。

撑船的周阿四可不依，自认出体力活的是他，却讨不了堂堂胡大小姐一句好话，麻溜地丢开船桨，摊开身体，竟枕着胳膊躺在甲板上开始闭目养神，老神在在道：“唉，累了，歇歇，反正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