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淮一走,周遭压抑的紧张的气氛顿感消失,嘉宁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示意众人坐下。
“方才王兄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我今日又带了两支狼毫笔,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只是觉得造型奇特特意拿来的,你们一人一支就当做是帮我抄书画图的谢礼”
嘉宁从书匣内拿出两个盒子,打开其中一个漏出里面的绿檀凤钗狼毫笔,笔杆弯曲,笔头做成凤钗的形状,样子十分稀奇。
阮仓一反常态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对这笔也没了兴趣,推脱道:“谢过郡主,能为郡主做事是小人的福气,天色不早,车马劳顿,小人先高退一步。”
说完,阮仓就拉着霁青要走,霁青有些惋惜地瞧了眼绿檀凤钗笔,他家公子最喜欢收集各种笔,这根看起来造型如此奇特,公子肯定是喜欢,却因为太孙一番话说的太伤人自尊,郡主的好意是如何也收不的了。
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小婉守在门口望风,屋内独留下沈让与嘉宁,若没有刚才一遭嘉宁定是满心欢喜,可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抚伤心难过的沈让。
“逝者已逝,让哥哥切莫再要伤心难过,王兄他……”嘉宁放缓语速,柔声安慰。
“郡主乃是千金之躯,怎么好与郡主攀亲。郡主可知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一听沈让的话,嘉宁面露诧异之色,难道此事另有隐情,听着沈让说起往事,越说越激动,两行清泪顺着洁白的面颊落下,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弱与无助。
莲蓉县山川环绕,依据地势滋生了许多山匪,山匪与官府相互勾结势力盘踞多年,根基不容易轻易铲绝。沈大人初到此地时一心想要大展宏图,势必要将山匪剿灭,派人潜入山匪内部,原本是想里应外合,却不想被官府内的奸细告发。恼羞成怒的山匪趁着深夜闯入沈府,斩杀沈府家丁,又绑了沈家兄妹二人想要威胁沈大人投降。
沈大人瞧着沈府满院的尸首,拿着那封威胁信的手不停的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
一日后,得知沈大人投降的消息的山匪头领大喜过望觉得这整个莲蓉县都是他的了,对着战战兢兢的沈让兄妹大放厥词:“这整个莲蓉县百姓怕我,官府忌惮我,山寨里的人臣服我,天高皇帝远,我做个土皇帝岂不快哉。”
此事已经过去多年,却在沈让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每每回忆起那首领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就是一阵后怕。一行清泪从他缓缓闭上的眼睛溢出,长舒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后来我才听说父亲被那人逼着下跪羞辱,对那人百般讨好,说尽了恭维之词。只是为了,为了争取时间,好让那些官兵趁着山寨守卫松懈救出我们兄妹二人。”
“那你妹妹没死?”嘉宁小心开口询问,却像是触动了沈让内心最不愿被提起的伤心之处。沈让的声音突然高了许多,再也忍不住抽泣。
“我那可怜的妹妹好不容易逃出土匪窝,却遭人非议失去清白之身,那些个在我们沈家遭山匪威胁时袖手旁观的宗亲,一个个在这会端起个长辈的样子,打着保全家族颜面的幌子逼着我妹妹自尽。”
那段屈辱不堪又艰辛异常的往事恍如昨夜,沈苒不过是深闺中的女子遭贼人绑架,这本不是她的错。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遭遇,所有人都关心哥哥有没有受伤,对她却是冷言冷语觉得她已失清白之身,任由她如何解释换来的只有三尺白绫。
“那白绫有这么长,我妹妹把它系在房梁上,白绫垂下来,踩着椅子,刚好到脑袋都高度。多可怕啊,一根不会动的绳子,只是几句流言蜚语就促使一个女子用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沈让仿佛自己亲眼见过一般,哭的极其伤心,眉眼低垂,眼尾泛红,泪光闪闪,不忿地咬着薄唇,嘉宁好心为他递上一块手帕擦拭泪水。
“今日是沈某唐突,太孙殿下也是为了保全郡主名声,还望郡主不要与太孙心生嫌隙。”沈让捏住手帕的一角,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嘉宁的手。
嘉宁像是触电一般,电流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耳朵瞬间羞红,瞧着轻轻擦拭泪水的沈让心里满是心疼,从嘴里淡淡说道“怎会。”
沈让擦干了泪水,对着嘉宁又深施一礼,推开门向着满天星光离去。嘉宁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见,才将两根绿檀凤钗狼毫笔收起来。
“小婉,我们回吧”
回到长月宫的嘉宁坐在桌前,一手撑下巴神情落寞地望着桌上的烛台发呆,火苗跳动,光芒有些刺眼,嘉宁揉了揉刺痛的眼睛。
小婉还以为她是在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