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月高悬于天，没有群星点缀夜空，整个小世界的“夜晚”像是被一块纯洁的黑布蒙上。

地面上唯一有光亮撑腰的院落中，众人酒足饭饱各有各的事。

顾家和老王二人对坐在拾掇“干净”的木桌两边相顾无言。

顾开则呆立在院落大门外，双眼的焦点沉在黑暗中，不知在何处。他今天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等着体内的恶意死掉后拿回自己的身体。

厨房中，王敬仙指挥着顾小家清洗餐具，随手将烟头弹落一旁。。

“榆木疙瘩你能不能快点，我都要抽第八支烟了，就这么点活儿非得像个蜗牛一样磨叽？”王敬仙呼出一口烟还在对顾家唠叨着，“我家里工作最不努力的侍女也比你能干，呸！”

但回应王敬仙的只有顾小家擦拭餐具的“吱吱”声，他擦的很慢很细心，手上颇具年代感的餐盘却怎么也擦不亮。

手中香烟的烟烬断裂后从指缝溜走又摔散在地，王敬仙随手抖掉烟灰，由于禁咒关联的缘故，顾小家的情绪波动无论再怎么掩饰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他能感觉到顾小家现在很舍不得这些厨具用品。

“呼——”一口长长的气呼出，王敬仙直接把仅剩三分之一的香烟一吸而尽，来到院中向老王二人随便打了个招呼向院门走去。

之后来到真正意义上走的比蜗牛还要慢的顾开身旁，施法将其带走隐没于黑暗中。

片刻后，顾小家亦是离开小院，追王敬仙而去。

——

木桌上对坐的二人于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沉默的氛围很是契合小世界的现状，那就是寂静。

寂静到只差一点声响就可打破沉默，就好比撕裂黑暗的白炽灯光。

顾家在等，等眼前这个对自己有那么一丢丢养育之恩的人问。

老王在等，等对面这个让自己闹心的小王八蛋说他想说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越来越死寂。

“滴答、滴答、滴答…”屋内挂表上的秒针一步又一步的走着，它仿佛成为那道撕破黑暗的光，坚实的脚步声强而有力的穿透墙壁刺入二人耳中，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咳…咳！”老王干咳两声，掏出两根烟点燃后递给顾家一支，“说说吧，这些年，做了点什么，为什么做这些，还有你老婆和顾小家的媳妇怎么死的。”

顾家闻言一时语塞，没想到老王上来就抛出王炸，这让他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低头点了根烟抽上，这反应让老王很是急躁。

“怎么？不知道怎么放屁了？既然有屁就好好整理一下再放，老子虽然年纪大了脑袋也不怎么灵光了，但还没死，不差这点时间！”

在老王的催促下，顾开还是没敢看它一眼，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就开始思量从哪儿开始讲。

而老王的视线始终在顾开身上不曾移动，他很纳闷这个没上过学、话都不怎么会说的笨蛋是如何成长为一个蓝星英雄、最后又成为上下界通缉犯的。

想着想着，老王的视线仿佛跃过眼前这个如今已经和自己一样苍老的孩子，又穿越时光落到一个年轻朝气却始终憨笑的顾家身上。

那时的世界正发生着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无数传说中的神迹之地显现、超凡之力出世，人类命运正走向一个未知却辉煌无比的方向。

但好似战争才是人类进步的主旋律，起步慢了一个身位、并且拥有众多资源的华夏就成为世界的讨伐目标。

经过近三十年的漫长抗争，终于在无数前赴后继的华夏英雄们的悲壮托举下，再没有哪个势力可以阻挡华夏崛起的脚步，老王和顾家的爷爷正是这场战争存活的人员，而顾家则是出生在那个战后疲软无力却又蓬勃向上的时代。

当顾家声名远扬时，世界已经被称作开拓时代新纪元，那时的世界变化的太快以致很多人都被遗弃。

在老王的印象中，顾家始终紧跟在世界每个变化身后不曾慢下片刻，可后来的他选择将目光挪到了一个女孩子身上。

之后他结婚了，那个姑娘老王也见过，一个很普通很善良的女孩子。

再后来，他们的孩子顾小家出生，而老王也早就沉浸在培养王敬仙的世界里，不再关注他人丝毫，再听到顾家的消息时，便是来自通缉令上，那是在十八年前。

——

老王回过神，手中香烟早已燃尽，他只得重新点了一根烟，不知为何越想越气。

“他妈的！”老王化作一只凶猫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