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血管里流淌着斯瓦洛格高贵的血液了么?你忘记了在蓝头山的山脚下、寂静湖的湖底还有失落河的河床上长眠的白骨了么?还是你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关都人?”
“是的。”北原希尹冷冷地说:“文明改造野蛮,这是历史的进程。” 老萨满愤怒地咆哮:“谁来定义文明和野蛮?文明和野蛮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神印地打开的时候,你们就会深切地明白这一点!” 两人争论得不可开交时,旁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首先,我得纠正你们认识上的一个错误,进化论从来都没有说过只有‘强者生存’,上面说的是‘适者生存’。” 说话的人是顾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物竞天择的原理是,生存竞争会淘汰那些有缺陷、不适合生存或者无法繁衍下去的个体,帮助优化一个种群的基因库。但并不是说能打就是优势基因,而是适合生存才是优势基因,否则恐龙就不会灭绝,该灭绝的应该是老鼠。” “我必须得说,从进化论的角度看,你们那个库鲁匹克携带的才是该被淘汰的基因,虽然它看起来很强势,但实际上却会导致成体的早衰和幼崽的夭折。其实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库鲁匹克携带的是优势基因,那么他们的基因性状应该更广泛地体现在人类的后代中,然而结果恰恰相反,随着通婚,库鲁匹克的基因性状呈现的是退化趋势,这说明这种来自于神的基因更类似一种疾病。” 但是盛怒中的两人对顾城的话毫不理会。 北原希尹冷笑着说:“你只是畏惧改变,畏惧联盟的法律和秩序。” “在这里,你是部落的掌权者,你可以任意主宰女人的身体和男人的生命,你甚至能把新生的婴儿从母亲的怀里抢过来砸成肉泥。” “但是一旦联盟的秩序进入这里,你就将一文不值。男人会去大城市里打工挣钱,女人将主导自己的命运,她们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孩子会坐到联盟开设的教室里接受现代化的教育,他们有人会成为训练家,有人会成为工程师。” “而你将一文不值,因为你除了拥有一个奢望,会念叨古老的传说,什么都不会。所以你打着维护传统、保护部落的旗号,但只是想要继续掌权。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种族,也不在乎伊努伊特人的前途,你只在乎自己的权力!” “你这个卑鄙的、肮脏的懦夫!” 老萨满气得手都在抖,就在被绑在石台上的人都暗暗期盼他手里托着的那个盘子掉在地上的时候,他脸上的怒容忽然一扫而空。 “是么。”老萨满哈哈大笑,“你想说你在乎伊努伊特人的前途?还是想说跟着你的道路,伊努伊特人会更有前途?” 他又忽然不笑了,冷冷地说:“他们称你为四大天王,你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还是觉得在联盟真的做到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老萨满的目光落向房间的另一边,落在狼牙的身上。 “看看这个人吧,他是一个归化了的伊努伊特人,虽然他远没有你优秀,但也好过联盟中的很多人。可他成为一名训练家了么?不,他没有,他被束缚在保留地里,只能依靠捕猎打渔为生。” “那么这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么?是因为他太懒惰了,畏惧改变?还是同我一样,不想融入联盟?尊奉法律和秩序的年轻人们有多少拥有了体面的工作?在联盟的主导下,伊努伊特人的城镇更加繁荣了?还是变得更加衰弱?” “你的联盟不是有议会么?那里有多少席位是留给伊努伊特人的?有其他和伊努伊特类似的民族吧,那里有没有他们能够发出声音的地方?还是那些位置牢牢被出身在常磐市、玉虹市、金黄市,资质平庸但姓氏显赫的家伙们占据?” 老萨满无情地反驳:“联盟是一个谎言,文明也是一个谎言。” “联盟的法律建立在强权之上,他们用钢铁、火药和精灵球压制不同的声音,用教育和看似公平的法律让奴隶崽子听话,老老实实工作,然后用税收政策和金融手段从他们身上榨取金钱,分配给真正的自己人。” “当然,还有你。”老萨满再一次露出笑容,但这笑容带着蔑视与愤恨,“因为你足够强,所以他们不得不承认你的地位。” “但是北原希尹,你忘了么,你能拥有现在的力量,是因为你身体里流淌着斯瓦洛格的血。” “但正是因为你流淌着的斯瓦洛格的血,所以他们不会真的把你当成自己人,如果有一天你再无力保护自己,他们会把你绑在手术台上,切开你的皮肤,抽走血里的力量。” 路诤和自己室友默默听着两人的论辩,感觉自己等人完全插不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