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挪间小心的向前移动。他就是那么走着,就像是走在寻常的台阶之上,正大光明,迈着方步向前,那些如井般横竖交叉的剑意便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让开了道路,带着欢喜、带着雀跃,甚至带着臣服的意味。
名剑有灵,剑意有识,那些交叉的剑意,感受到他身上被无数名剑剑意淬体过的气息,仿佛是看到了久违的君王,因为给甘长安剑意淬体的那些剑意,均是无数年来世间最顶级的那些名剑所释放的剑意。
就算这座剑阵是出自归真境大修士之手,但是如今既然无人控制,不会主动进行攻击,这座剑阵,对于甘长安来说,就实在没有任何威胁。
他平静的向着石阶之上走着,马上就要超过刚才的那位年轻僧人。
那位年轻僧人在阵中,自然感觉到了剑阵之中剑意在甘长安身周的变化,瞬间升起一种不可以思议的感受。即使是在佛寺苦修多年,他的心中此时也难免生出一种不甘与无力之感。
甘长安却突然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驻足向着树荫下的人群看去。
树荫下的考生很是茫然,想着,你既然登阶如平地,登上去便是,看我们作什么?难道是想羞辱、挑衅我们?人群中骚动了起来。
甘长安停步望向人群当然不是为了羞辱其它考生或是什么。因为他的目光望的不是人群,而是人群中的费子俊。
费子俊不仅长得英俊,脑子也极为灵活,要不然也不会被他爹安排跟随服侍甘长安。
此时他看着甘长安望过来的眼神,马上懂了是什么意思,也再顾不上呐喊吆喝,嘱咐了几名云秋城随行的少年几句,便急忙朝着石阶之上奔去。
费子俊的天赋不错,修行也算刻苦,近期和甘长安时常有过深入交流,受益匪浅,修为也是突破到了感知中境。这样的修为,在这群考生中已是非常突出,而且他虽然是云秋城城主之子,但是因为云秋城城主费柘出身寒微,对他的影响颇深,他的坚毅并不输于任何人。
此时明白甘长安的意思,而且惦记着如果因为自己的耽搁,耽误了甘长安取得首名的时机,那么损失可就大了,难道之后去都城要空着手讨饭去吗?
他踏上石阶,剧烈的刺痛让他瞬间龇牙咧嘴、手舞足蹈起来,但是他马上发现,脚底下的动作,会增加他的痛苦,于是他立马收紧心神,虽然仍是手舞、牙呲、咧嘴,但是脚下再也不敢乱动。
想着临行前父亲的叮嘱,天意坊的银子,还有抬头看着甘长安略带鼓励的眼神,他仿佛瞬间获得了无限的力量,左脚并着右脚,竟是瞬间走过来七八座台阶。
但是猛然间提起的斗志,瞬间走过的台阶,并没有因为他与石阶接触的时间更短,而减少一些痛苦。
因为痛苦并不会消失,不会减少,只会积累,然后爆发。
这或许也是如今在石阶之上的人们都缓步前行的原因。
费子俊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同样想的很明白,既然都要痛,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最关键的是,选择这样的登阶之法,更能节省时间。
如果是一场千里奔行,那么自然要做好准备,控制呼吸,调整步伐,注意节奏,才能保持持续的体力与精神。
但是既然石阶只有七十二道,自己更是仅仅需要登过前三十五道就可以,那么何必像其它人一样精打细算、节省体力?
他对甘长安很信任,或者说很了解,甘长安既然给了他眼神,他知道,自己只要登过前半段石阶,后半段自然有甘长安帮忙解决。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深吸一口气,他竟是又瞬间越过了十几级台阶,这次,他全身仿佛都被钉子刺穿,灵魂感觉都要被撕碎了一般,他甚至无法站立,躺倒在石阶之上,虽然这会加剧他全身的疼痛之感,但是他也再没有一丝力气,什么也不愿再想。
俯身一躺天地宽,哪管人间山与川!
但是怎能如此?
他是云秋城的少城主,他肩上担着责任,受全城供奉,自然要为全城之民尽心;他天赋极高,至少在云秋城里,没有比他天赋更高之人,能力越大,责任自然越大;他年少轻狂,如今他还未满十九,是真真正正的少年,“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困难和放弃,不应该属于他,要说意志与坚韧,他又何尝落于人后?
于是,费子俊再次艰难的站了起来,他依然龇牙咧嘴,他痛苦哀嚎,但是却不发出声音,他要节省每一丝力气。
那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平平无奇的十几级台阶。当费子俊费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