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掌动乱天下之力,却不愿顺应天下万民之心,当今陛下,乃万古前所未有之君,自当立万世未有之功业,程先生掌道院一百六十载,当知陛下心意,何不助陛下一臂之力?”
“或许我真的老了,不愿再看到无谓的牺牲。”
“但是人心大势如此,程先生顺应大势,才会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人心向上,天下有道之人,谁愿意一直被七圣地压下一头?本次大朝试就是一把火,三十六座州郡,除了兰亭、忘川没有参加,其余五圣地都是州郡第一。会试的三甲,他们也必列其间,既然他们已经占据着天下最好的资源,为何还要与平民相争?这就是矛盾,嫉妒会点燃人们心中的火,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程颐看着陈天尘手中的罗盘,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普通人应该是火种而不是火苗,就像十一年前,漠城、益青、甘朔三地的百姓本就不应该被白白牺牲。道院数十万的学生可以为人族兴盛而战,而不应该为权力阴谋而战。”
听到提及三城百姓,陈天尘沉默了很长时间,静寂的道院深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压力渐渐生成。
“战斗需要理由,但是欲行大道,总有牺牲。”
程颐沉默了很长时间:“我真的很老了,这世事,我看不清楚,如果天道之下,一切自有定数,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今晚,程颐说到了很多次,他老了,归真境大能寿数四百八十年,他如今已经度过四百六十个春秋,确实已经很老了。
他先以自己年老,贪睡,想避开这次谈话,但是发现避无可避。后以自己年老,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心意并不被承认,再用自己年老表明自己有心无力,但是国师以力相逼,最终,他只能妥协,表示自己已经年老,不会再做些什么。
国师陈天尘才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站起身来,对着仍在那张楠木椅子上沉默的老人行礼,然后转身朝着道院外走去。
此时,星月相谐,有风吹过,还能闻到风中淡淡的花香,他看了眼东城,虽然夜色深重,距离也不算远,但是既然他想看,自然便能看到,看着那边仍然兴致不减,载歌载舞的少年少女们,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羡慕的表情。那是青春的气息,而他与身后的院长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