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迸发力道纵跃,降落在山脚的前一瞬间,他用膝盖顶在一棵大树上来减弱全身的冲击。眨眼间,那树干轰然断裂,而彭易上身形一闪,窜入林中不见了踪迹。
大地像是被几根千万斤重的柱子狠狠砸了一下,剧烈的颤抖中,庄稼汉搬来被褥,缩到了墙角,对着彭武上埋怨道:“我看的很真,它们是来抢尸体的,本来没打算伤害我们,是你们先开了枪。”
房屋摇摇欲坠,捏着针线个自己缝合伤口的彭武上面色苍白,外面风雪交加,而他还要在这里听一个懦夫的废话。
“你觉得,你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是吗?嗯?”针线缝的歪歪扭扭,哪怕嘴唇在打颤,彭武上依旧要抽出精力来骂他一顿。“是不是我在你家杀了人,只要杀的不是你,你也觉得没所谓?”
庄稼汉沉默了,此时他正裹着被子躲在墙角,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苦闷的脸。“如果是你的话,我也没办法……”
一针塞进皮肉里,彭武上终于是动了怒火。他不明白这个人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么多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或是想证明什么,结果全是马后炮一般的埋怨。
摊开手掌,彭武上盯着他,认真解释道:“它们抢尸体只是图个方便,因为尸体还是新鲜的!你该不会以为,这些肉能养活它们很久吧?人和怪物是一样的,最重要的就两件事,一是今天能吃饱,二是明天能吃饱。等它们吃不饱了,你觉得它们会去做什么?”
对于这些,庄稼汉不以为意,嗫嚅着嗓音开口道:“多活一天总是好的。”
末了,他又说:“反正我只会种田,你们有枪开,我没枪开,我……”
扯下枪带,几乎是把枪砸到了庄稼汉的面前,彭武上再也不去看他,抽出针线,加快了缝合伤口的速度。
“只会种田的话就把嘴闭上,别人夸你两句老实肯干,你尾巴是不是还要翘天上去?种田……所有人都希望你只会种田,所有人都希望你只会种田!结果你真的就只会种田!”
风暴对撞,房梁垮塌下来,两人都第一时间躲在了墙角,幸运的没有受伤。不知名的黑雾涌入进来,立即扯断针线,在寒风下彭武上打了个哆嗦,哪怕他身上使不上劲,还是继续开口道:“枪给你了,你可以跟我走,也可以留下来。”
庄稼汉拿起枪,端在手里发现很重,比划了一下,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用,于是把玩了没一会儿就放下了。
“现在给我,有什么用……”
“防身的,你就别乱动了,小心蹦到你自己,我去看看外面情况。”
毕竟被人救了一命,彭武上也尊重他的选择。
抽出马刀,一声骨哨穿透黑夜。街巷中,一匹大马扬蹄跑了过来,彭武上拉住缰绳跃上马背,继续吹着骨哨,开始呼唤周围的同伴。
黑雾弥漫,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外面的村寨安静的有些异常,抬头看向天,隐约中有星光流露,好像那两只怪物早已消失,不曾来过一般。
再度吹响骨哨,马蹄在各处街道奔走,寻觅了一圈,彭武上也未能发现任何人的身影。耳朵里嗡嗡作响,彭武上不清楚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五感被钝化,整个身躯难受的要命。
等他原路返回时,那间小屋里也不见了庄稼汉,只见废墟中的墙角处,扔着一床被褥和那把自己交给他的枪。
捡起枪,彭武上愣了愣神,手掌间粘稠的鲜血滴落。枪上的血还是冰冷的,却不知为何没有冻结。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大地再一次颤动。
身旁的房屋一间又一间被凭空切开,似乎是风在流动,黑雾中有水喷洒在彭武上脸上,他抹了一把脸,通过那铁锈味已经明白了液体的成分。
这黑雾很是古怪,貌似蒙蔽感官的源头就跟黑雾有关。
对天空中浓郁的黑雾放了空枪,果然声音传递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回音在狭隘的山谷中缓缓荡漾。
彭武上知道不能再停留下去了,他骑上马想要快速逃离这片黑雾,然而无论他如何鞭打,身下的马就是纹丝不动,彭武上拉扯缰绳,也发现有一股力道正在通过缰绳和他角力。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意识到出来大问题的彭武上拔刀四顾,已经做好了再拼杀一场的心理准备。
然而下一秒,一个灰碗突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只见那碗里有灯油,和燃烧着的灯芯。
火光驱散了黑雾,顺着吊起灰碗的细线,彭武上看见了一只手,然后是自己最熟悉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