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涯转身迈步走到门口,向着外面看去。
白天受到阳光的刺激,视线模糊,重影严重。
到了晚上,重影的现象就淡化了许多,视线也变得清晰舒适了起来。
因此白天的时候,祁无涯就喜欢用一块黑色纱巾蒙住双眼,来屏蔽重影现象,增强视线。
此时华灯初上。
祁无涯站在家门口一眼望去,远处万家灯火,盏盏烛光,映衬着璃江河畔灿若星河,看起来颇为繁华。
往生堂位于仙居县城西南角,较为偏僻的长乐坊。
而仙居是璃安府下辖的一个县,
毗邻东海,辖内山川叠翠,风光旖旎,仙人传说的事迹,自古便广为流传,故称仙居。
忽然,前方右边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熟悉的韵律,让祁无涯知道那边正在举办葬礼。
死者叫柳金刀,人称金刀刽子手,在这仙居县下九流中的行当中颇有威望。
普通的刽子手行刑三百次,便金盆洗手,不然就会遭到报应,出现各种诡异的不祥之事,
一不小心就会暴毙,死的不明不白。
柳金刀做了一辈子的刽子手,亲手砍下的脑袋有九百之数,号称千人斩,命相当的硬。
可就在今天午时三刻,他砍了第九百九十九个人的脑袋之后。
便突然中邪暴毙而亡,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死的一点都不安详。
因为死的诡异,疑是恶鬼索命,
左邻右舍都有些惶恐,害怕殃及池鱼。
故而,主家以及邻居决定一切从简,正常情况下整个葬礼流程要七天七夜,方能入土为安。
但是事急从权,不准备发丧,所以一个下午柳金刀的灵堂就已经扎好了。
今晚吊孝一晚,凌晨出殡,次日一早便送葬入土,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然而,事与愿违,这时一道人影跑进了院子,气喘吁吁地道:
“祁大哥不好了,灵堂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来人是柳金刀的徒弟,名唤刘文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身上披麻戴孝,面容方正,鼻子的左侧有一颗黑痣,尤为显眼。
祁无涯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灵堂那边,吹唢呐的吹鼓手突然之间晕倒在地,昏迷不醒,一瞬间就面无人色,眼看着就要断气的样子。
道长说是我师父煞气太重,一般人压不住,需要找一个命硬的唢呐手,才能震的住。
祁大哥你快去救场吧,不然今晚恐怕要出大事了。”
在别人的眼中,天生重瞳,一出生就克死父母,
成年后又克死爷爷,命里犯煞的祁无涯。
这种要命的事找他最合适不过了,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命硬了。
柳金刀的丧事是往生堂承办的,现在出了事情。
祁无涯虽然不想亲自涉险,但也不能推卸责任,不然砸了自家招牌,以后这个营生可就不好混了。
“呃,这个……”
祁无涯暗暗咬牙,黑着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身为往生堂的堂主,祖上传下来许多丧葬手艺,唢呐不过是其中一项罢了。
更何况前世他也学过一些民族乐器,
中国十大唢呐名曲,诸如百鸟朝凤、全家福,一枝花等,都能手到擒来。
曾经还跟村里的吹鼓手班子参加过一些民俗葬礼,丧葬哀乐也是了然于胸,属于专业对口。
甚至是网络上流行的‘黑人抬棺欢乐送’以及燃爆全场的‘落日惊涛’也能信手拈来,
只是现在不是吹的问题,灵堂出了幺蛾子,他真的能镇得住吗?
由不得他多想,刘文博走进屋里取了放在供桌上的唢呐,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