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秋正端坐在木椅上，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

他低着头，看似是在对匕首上下打量，实则紧抿着唇，小腿肌肉鼓起，寒毛倒竖，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对面的李子眠身上，宛如一只炸毛的猫。

但凡他有一点风吹草动，李子眠毫不怀疑，他面前的不过两米远的程秋，会不讲情面地骤然暴起，只为了将那柄匕首插到他的脖子里。

李子眠暗着深褐色的眼眸想，莫名其妙地玩脱了啊，

可这又不是他的错，就算他会未卜先知，也不会知道，他会现在就遇到那个家伙。

即便伊不是为他而来，可灵魂还是产生了反应，明明以前见面都不会如此，简直防不胜防。

但是，罢了。

这不过是两个人都心存侥幸，要是他们事先有过通气……

李子眠在心中嗤笑，携带微笑面具的脸上掠过一个讥讽的表情。

哈，也只是在作死地，让彼此的死亡时间提前。

武魂觉醒仪式结束后，其实是在武魂觉醒的仪式中，程秋就开始坐立难安，心跳如雷，持续频繁地产生逃离村子的冲动。

这种冲动，比以往更胜，更强，犹如熊熊燃烧地恶魔火焰，要烧掉他所有的理智与耐心。

焦躁、急切、暴躁、愤怒，程秋抚着身后的匕首，感悟着自己躁动的呼吸，以要咬碎后牙槽的力道，到底是摁下了。

程秋此时所处的空间，是村长家，自然也是李子眠的家。

房间内的摆设与布局，完整且板正，虽不奢华，但能让来者明白，这绝对是一个体面人家，也是全村唯一一户体面的人家。

坐在这里的程秋，却没有因此产生羡慕或者嫉妒的情绪。

李子眠的那双黑眸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能安分地坐在这里，全靠他自己在心中强行反复地安抚自己。

告诫自己，冷静、理智，只有这样，事情才能结束。

与其赌李子眠那根本不存在的良心，或者王璂告诉他的，母亲那虚无缥缈的承诺，他最应该抓住的，还是现实中，村子里唯有的工读生名额。

梨花村是十里八乡的大村，纵然村子没出响当当的名人，但倒不必同其他村子共享名额。

往日里，只要村内有人能觉醒出魂力，保定就能送去城里的学校读书。

偏偏，今年有两个武魂觉醒出魂力的魂师。

“魂师大人，村子的工读生名额？”

“噢，先等等，我需要和你们村长，谈谈子眠的入学问题。”

程秋焦躁地坐在这里，焦急的目光不断瞥向屋内，等待伊和李梨村长的商讨结果。

如果李子眠决定去奔个好前程，去武魂学院就读，那工读生的名额，毫无疑问，自然就是他的了。

可没想到，武魂觉醒仪式结束后，他尾随着伊，刚来没多久，李子眠就面带微笑地径直坐到了他面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撇了撇嘴角，他知道，这不可能。

终于自身的恶意不加掩饰地，让他选择直接把匕首从刀鞘中拔了出来，仿佛转笔一般，灵活的手指间让匕首宛如翩跹的蝴蝶不停翻舞，可如镜的匕身，始终照着正对面李子眠的脸。

“不敢看我的脸？哕，不可直视的不可名状物。”

万万想不到，李子眠此时此刻脸皮竟可以这么厚，直接向他发问。

果然有着一张乌龟王八壳厚的脸，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和他伪装这么久。

他为什么不敢看李子眠，李子眠他自己能不知道！明知故问！

程秋并不答话，李子眠微微一笑，他是想说不在意的，可到底在意，追问道:

“你从我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程秋张了张嘴，仿佛是哽住了，想要呼吸，他不想和李子眠谈这个话题，可李子眠偏偏纠缠不清，还刀刀直插他心，恶魔的怒火此时已经烧到嗓子眼了。

程秋触摸着匕刃的手指在这一刻顿住。

他没意识到的是，通过匕首他可以看到李子眠，那自然，李子眠同样可以通过匕首，看到他的眼——程秋原本如山水墨色画般的眼，此时有一只已经被彻底染红。

如血滴，如花盛。

嫣红的赤光，恍然是同伊极为相似的眼睛，自也是同源的力量。

李子眠心下明白，伊同程秋在村口相逢的瞬间，已经将程秋体内原本稀薄的血脉力量激活了，即便血脉天赋和先天魂力等级不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