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淮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地兵临城下。

奚和登上了城楼，亲自督战，洛京能用的将军都上了战场，为了展示泱泱大国的盛世气象，洛京城建立在一片非常平整的平原之上，几乎无险可守。

这就代表着，城里本就不多的守军，需要分散开去守卫四道城门，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百里虞紧跟在她身后护卫，后悔不迭，一直在碎碎念：“当年我怎么就看不进去兵书呢？若是当年我也能学学打仗，今日也不至于没法为殿下上阵御敌。”

奚和倒是心情平静，还有空安慰她：“好了，你现在这样也帮了我很多，何必妄自菲薄？”

她伸出右手，搭在眼眶上方，远眺城下，这里是东门，刘淮不在这里，她只有一个人，就算督战也不能兼顾四门，想把百里虞派出去督战，她死活不肯：“战场危险，我若是离开，万一有什么刀剑无眼，伤到殿下怎么办？”

奚和见她这么紧张，只好随她去了。

不知为何，从前阿玥还为刘淮征集过女兵，按理说，刘淮也不是没从这里面吃到过甜头，但是现在，奚和远远跳去，不知道是自己看不清，还是如何，城下并没有一个女兵。

第一日守城，双方都损失惨重，奚和晚上听见盘点，兵员死亡人数倒是不多，但报上来的受伤不能再战者非常多。

奚和捏紧奏章，意识到还是有人要给她下马威，哪怕在这个时候。

不，兵临城下，对于世家贵族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早有人和刘淮暗通款曲也很难说。

奚和叹气，这才第二日，就动员百姓上战场，实在不智，可若不如此，按这个伤亡比，明日恐怕很难守住。

她问百里虞：“派出去传消息的潜龙卫有回应了吗？”

百里虞抿紧了嘴，良久才挤出两个字：“还未。”

奚和沉思良久，还是开始发动城中百姓作为后勤，同时再次派人去催各关隘守军速来勤王。

第二日，伤亡更多。

第三日，已经不得不有青壮百姓上城了。

奚和再次亲自督战，这一次，她在城下看见了刘淮。

一开始并未碰到，应是刘淮听闻她在南门督战，故意来找她的。

他在城下挑衅，奚和其实并未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

没多久，她看见了另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阿玥。

该怎么说呢？阿玥，在奚和给刘淮的压力之下，她似乎反而对刘淮更重要了，在他身边的地位也完全不是前世可比。

起码，前世，刘淮是绝对不会让女眷出现在战场上的。

奚和目光深深，虽然看不清，还是凝视着那个方向。阿玥，原来，这不仅是我与刘淮的战争。这次的奇袭，也有你的出谋划策吗？

百里虞也看见了，她问：“那个就是她们常说的阿玥吗？”

话刚问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阿珮再三说过，奚和不许她们提起阿玥，她说她们常提起，岂不是买了阿珮吗？

她下意识做了个捂嘴的动作，奚和笑了笑：“的确，就是她。没想到，现在，阿玥也可以在战场上与刘淮并肩了。你说，此次奇袭，有她几分谋划？”

百里虞劝慰：“殿下别为这等小人生气。”

“生气？”奚和重复了一遍，笑了，“我不会生气。若是真的，我为她自豪。”

“你们，你和内书堂的女孩子们，都是有我帮助引导，才可以走出家门。但是，阿玥在没有人帮助她的情况下，自己站到了这个位置，在战场上有了一席之地。如果……”

如果她不是那么操之过急，如果她没有背叛，如果……如果没有任务的存在。

她应该会很欣赏她。

可惜，对立似乎是她们注定的宿命。

第三日的攻守战，更加惨烈地收场，洛京的城墙完全被鲜血浇筑。

奚和在夜里也曾经偷偷问重霖：【真的有必要到这一步吗？我驱使他们放弃生命，奋力拼杀，到底是为了和平，还是为了我的野心？】

重霖安慰她：【事到如今，刘淮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要名也要实的刘淮了，他杀疯了头，又久攻不下，就是真的开城投降，放他进来，难道他就能不造成杀戮吗？】

【更何况……】

更何况，奚和不想认输，她想要的那个更好的未来，只有她能做到。

她默默换了话题，这次是对百里虞说的：“刘淮应该快粮尽了。”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