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很抱歉,我也不想这么做。”雪千悠叹了一口气,接着提出自己的猜测,“但据我所知,一般人即是被霸凌,也不会出现像慕同学这样严重的情况才对。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才会这样。如果有,恐怕学校这个环境并不利于她的健康。”
“这位同学,你是在威胁我吗?”周聿恒眯起眼,“照你的意思,你找来的人伤害了我们家晓白,还是晓白的不对了?她不该脆弱、不该应激、甚至不该晕倒,等着你们一群人围着她攻击才算正常?”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周医生,我只是想说,有些事,如果真的深究起来,恐怕对谁都不好。对你、对秦医生、甚至是对慕同学自己,都不会有半分好处。”
雪千悠拿捏着分寸,软硬兼施。
“所以,我还是觉得,接受补偿未必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且我不但会守口如瓶,还可以保证慕晓白以后不会再被打扰,这样的条件,百利而无一害,相信像您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不会拒绝。”
又是这一套!
周聿恒头上青筋暴起,两只手紧握成拳。靠着多年来积累的修养,才没有将肚子里的脏话骂出去。
多么相似啊,上一个伤害过慕晓白的人渣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他们都是同一个师傅教的,怎么缺个德都缺德一模一样。被伤害的人,还要被歧视,伤害别人的人,反倒有了把柄,这究竟又是什么道理!
“我只要一个道歉,很过分吗?”即是温文尔雅如周聿恒,这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拳打在墙上声嘶力竭,像是把十年的憋屈都吼了出来,“你们伤害了别人,道歉是最起码得尊重吧。补偿,什么叫补偿,不是那些虚伪的借口,更不是那些没用的钞票,敢作敢当,堂堂正正道歉认错,才是真正的补偿!”
周聿恒的话,听得雪千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不对,但真让朱晓婷过来道歉,后面的麻烦恐怕更大。但这些话又不能直说,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楼梯上过来一个人影,是秦牧也。
他兴冲冲地过来,手上是慕晓白社交焦虑障碍的诊断书,邀功似的递给雪千悠。
“给,不用谢我。有了这个,咱们不拆穿他们就算好的了,还想要赔偿,做梦!”
简直无耻!
御泽惟黑着一张脸,一把就把诊断书夺了过来,撕得粉碎。周聿恒更是直接关上病房的大门,拒绝再谈。
雪千悠尴尬地一捂脸,恨铁不成钢,“我谢谢你,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不是,”秦牧也不明白,“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吗,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或许有,”看着御泽惟失望的表情,雪千悠有种感觉,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只是我们忘了。”
事件落幕,慕晓白没有追究,雪千悠没有举报,相安无事。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雪千悠变得失魂落魄。
别墅里,她邋里邋遢窝在床上,脸上写满了伤心。
两年的过往在眼前一一闪过,曾经的幸福是那样美好,美好到她不知不觉就深陷其中,以至于想放手的时候竟然会这么难过。
她想起第一次见御泽惟的样子,天台上,少年对着她伸出援手的样子,有如神祇。
那年夏天,刺猬一样的小太妹,为了成绩站上天台。
这时,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天台的入口。暖风吹过,他的笑像淡淡的月色,干净温柔。
“你来干嘛?”雪千悠先声夺人,“准备去打小报告?”
“我是看锁被人打开,就过来看看。”御泽惟摇摇头,“同学,来这里可是违纪。”
“违纪就违纪呗,反正我也不差这一条。”雪千悠说着,想起以前的混账行为,眼里竟泛起泪光,“要告老师就赶紧去,晚了我可就跳下去了。”
“跳下去,从这里?”御泽惟很惊讶,“你知不知道,以咱们学校的层高,从七楼跳才足以致命,这里可只到六楼!”
“不知道可以了吧,”雪千悠愣了一下,接着恼羞成怒,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学习好了不起啊,我要是像你一样什么都会,还用从这儿跳吗?”
“如果是学习的问题,或许我能帮上忙呢?”御泽惟说,“你也说了,我学习还行。”
雪千悠一愣,上下打量着御泽惟,猜测他是不是在骗自己。而且辅导班的名师都没办法的事,他一个学生又怎么可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