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外人自从知道这位便是武当张真人之后,言语态度间更是显得尊敬了许多。
特别是听说金国的事儿是这老头儿干的,乔峰恨不得要把酒坛子塞他嘴里去,硬要与他吃上一百大碗才爽快。
至于像是海棠、阿朱她们姑娘家的,则听他说起此去南宋的见闻,听到说沿途汉人生不如死,男为奴女做娼,均是红了眼眶,巴不得老道士能多杀些人才好。
老头儿倒也爽快,身居主位,一会儿给这个夹菜,一会儿与那个说话,尽显主家的待客之道。
一个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却如此和蔼可亲,有问必答,没有半分架子,一餐饭下来,已经是与所有人都拉近了关系。
除了李玄一。
他从不喝酒,刚才也向乔峰讨了一碗,此时热气上头,趁着两个徒弟收碗的间隙,终于是再度发问道:
“师父,您的收获除了替道济背锅之外,还有什么收获,请一并说了罢!”
张三丰即使是坐着,身姿也是挺拔,他望向外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你还记得,你与为师说过的杨夫人吗?”
“自是记得。”
“此行去拜访古墓派,却听那古墓侍女言语,说她家主人近两年出了海,多数时候都住在桃花岛上头。”
“您就没想着去桃花岛看看?”
老张这么快就回来,说明他在南宋没待多久,李玄一故意这么问,其实也是发了些脾气。
“虽不见着主人,但为师却是知道杨夫人的来历了。”
“还得说回那道济大师。”
说是道济在青城山下隐居之后,本来是个游戏人间的性子,但他佛法之道臻化境,倒也不是不能静下心来。
可青城山本有二隐,小隐与他交往许久,说出家便出家,他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怅然若失得厉害,不然的话,也不会跋涉千里北上只为去看望觉远了。
若是换作别个时候,说不准这和尚过两年也就放下了,毕竟他见过了国破家亡,心境自然是要比普通人沉稳,可偏偏说来也巧,他到了自己的关键时候。
什么关键时候?
“成佛”。
老道士目光深邃,吐出了两个字来。
佛家有八宗:性、相、台、贤、禅、净、律、密,每宗都有着自己成佛的方法论,拿净土宗来说,只要每天念‘阿弥陀佛’就行,念得多了,自有西方接引成佛;而密宗则是主张模仿释迦摩尼的一切,从行为举止到思想做派。
道济修的是禅宗,禅宗讲究得比较玄,说的是‘一念’,这个一念便是指顿悟,什么时候顿悟了,什么时候就成佛了。
那道济刚好到了一念的关头,照和尚自己的话说,他都快摸到佛祖莲花座的边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叫他差点儿就入了魔障,他知道自己与觉远有了因果,需得斩断这因果才是,可该如何斩断,他自己也是没个法子。
那天在青城山上参禅之时,那成佛之意又涌了上来,和尚只觉得自己与莲花座不过咫尺的距离,可一伸手过去,便又似乎隔了万里,越是这样他便越是焦躁,越是焦躁那莲台便飘得越远。
于是他干脆做了个决定……他想把觉远给杀了。
“然后呢?”
觉远当然是没被杀的,和尚是如何破的这心障,倒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莲台瞬间没了影子,道济和尚到底是个天人,知道自己刚刚生出的是邪念,便是再难修得圆满了。
佛家三觉: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不能圆满,便也就无法成佛,只有觉他,也就是普渡众生,众生觉悟,便可成菩萨;若连觉他也做不得,就只能自觉,讨个罗汉果位了。
换句话说,道济眼下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个菩萨。
他也是照着这法子去修的,但后来出现的事情,又让他连菩萨也做不得了。
他下山之时,在青城山中沟壑里瞧见了两条正在打架的大蛇,二蛇相缠许久,一条咬着对方的脖子,一条咬着对方的腰,谁也不肯先松口。
道济就这么盯着看,要知道这二蛇如此耗下去,便只有玉石俱焚一个下场,两条蛇咬了三日,他便看了三日。
最后和尚想着自己要普渡众生,这两条畜生当然也算是在众生的范围里,所以他一掌拍过,硬生生将两条蛇给分了开来,这不分还好,一分开,其中的一条马上开始逃,另一条紧追不舍,道济跟了许久,发现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