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篝火在夜色深沉时熄去，路清杉手中拿着一个油灯，照着回家的路。小村子的路上全是散碎的石子，村民们赠送的食物和衣物饰品背在顾砚允背后，随着脚步上下颠簸，大多数重的东西都被路清杉拿走放在自己两脚之间的空位。

虽然目前有村民们的热情接济，说让两人先修养好，先不用去想这些，村里头都养得起。等伤都好了，然后再考虑两人的生计问题。

可是顾砚允对这样热情的关心总觉得惶恐，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对自己这么好过。

回去的路上一路安静，只有木制的轮子在石子路上碾过发出的“咔咔”声。

顾家

夜里门前挂起的灯笼照得院子里很明亮，府里安静如常，没有任何一丝失去亲人的悲伤。

顾鎏远抱着酒壶坐在顾砚允的院子里的台阶上，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啪！”

酒壶落到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大哥，你还好吗？”

顾燦羽轻手轻脚的来到顾鎏远旁边的柱子后，听到陶瓷碎裂的声音，连忙探出头来。

“小允回来了吗？”

顾鎏远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小院，顾燦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移开目光“是小羽啊，小允怎么还没回来？”顾鎏远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向一旁漆黑的墙头，然后一把拍在脑袋上

“我得去点个灯，小允回来看不见进来。”

说着起身踉踉跄跄地走近墙边，伸手就往墙头够

“小允，回来吧，哥哥接住你。”

顾鎏远说的很认真，语气中没有任何喝醉的感觉，看着他扒着墙想要爬上去的动作，顾燦羽还是悄悄捏紧了拳头

“哥，小允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他和成泽哥哥到归涯山狩猎去了。”

顾鎏远扒上墙壁的手很快便收了回来，似是大梦初醒，他拍拍墙壁，转身向顾砚允屋子走去

“小允不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他。”顾鎏远走到台阶处时踢到了地上碎裂的瓷块碎片，他也不管不顾，径直走到顾砚允房门外靠着墙坐下。

顾燦羽叫来下人，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然后和顾鎏远一起，盘腿坐在房门外

“大哥，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总听你们对他念念不忘的，我也想听听他的故事。”

顾鎏远似是没听见，看着外面的墙头，看了几眼又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口气，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和顾砚允摔碎的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小允，是我的弟弟……”

酒气围绕在两人身边，顾鎏远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似乎当年那个小孩又在他眼前向着他跑过来。

顾夫人站在院子外，听了几句便急匆匆离开。

“哐啷！”

顾砚允打完水后没拿稳木瓢，一下子就掉进了木桶中，路清杉听见这一声响，连忙自己推着木制的轮椅出来

“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拿掉了木瓢，你在屋里好好待着，我现在去烧点水。”

刚到门口，就听见顾砚允的声音，他扒着门框看了好几眼，确定顾砚允真的没事了，才扶着门框慢慢退了回去，但他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再退半步。

路清杉此刻心中尽被自责占满，他无比的希望自己能立刻好起来，可惜他的腿伤严重，还得修养月余，才能下地行走。

他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痛感还在，只是还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行走，每天都要在顾砚允的陪同下才能走几步。

路清杉靠在墙边的阴影中，背后房间里的烛光在微风经过时晃了晃。

顾砚允端着木盆从门外走进来时，就看见路清杉坐在门边等他

“怎么在这里？”

顾砚允放好木盆，过来将他推了过去。

走到明亮的烛光下才发现路清杉似是有些闷闷不乐，顾砚允蹲下身，路清杉低垂着头看着他。

“路清杉”

顾砚允唤他的名字“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路清杉移开了看向他的目光，拳头攥的紧紧的

“我，麻烦，你累。”

路清杉说出口的话依然不通畅，脸上因为这些年的习惯也没什么表情，说起这话来还有些严肃。

顾砚允看着路清杉手上还未完全愈合的疤痕

“等你腿好了，可以陪我去接我爹吗？”

面前的路清杉慢慢抬头，瞧着顾砚允的双眼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