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砚允问他。

“没事。”路清杉又提起脚步准备向前走，木轮椅摆在门外，风吹过，落了一片枯叶。

黑色的鞋底压过院子里的土地，院中的树叶子又落了许多，傍晚已隐隐有了寒意，路清杉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顾砚允扶着他，走一步跟一步。

走到屋中时，顾砚允便松开了扶着路清杉的手，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过路清杉的腿更严重的样子，此刻瞧着他重新磕磕绊绊走起来，心里还是无比的紧张。

看着路清杉安稳的扶着墙壁走到凳子上坐下，顾砚允松了一口气

“我出去把椅子搬进来。”

刚迈出一步，袖子就被小心的抓住了，顾砚允回头

“怎么了？”

路清杉松开手中的袖子

“我不想，坐在，椅子上，出去。我可以，走出去。”

路清杉仰头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

顾砚允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带了一个小孩子，俯身按了按他的腿“现在有感觉吗？”

路清杉点点头“有，一点。”

“好，等周公子的拄拐到了，我陪你练习一下，走得顺畅一点咱就不坐了。”

路清杉点点头。

“我现在要去做饭，要不要一起去？”

“去，我帮你，生火。”

屋外的厨房又响起了锅碗瓢盆交错起伏的声音，路清杉坐在灶台边帮着顾砚允添柴，偶尔帮他切个菜，每一步都是自己慢慢走过去的。

顾砚允卷起袖子，看顾着菜的同时也在偷瞄路清杉，瞧着他一步步扶着身边的东西走过来走过去，厨房里冒出的水汽混着饭菜的香味飘到顾砚允眼前，似乎一切都在好起来，过去的东西在和他挥手说再见，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感来。

夜里一切顺利，周乘叶送来了按路清杉身高做的拄拐，和顾砚允一起监督着路清杉进行练习。

最近夜里的星空有些稀疏，顾砚允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了三个凳子，还有一张小桌子，在院子里摆开，坐在叶子稀少的树下看着星空，路清杉起来走路的时候，顾砚允就有些紧张的瞧着他，周乘叶拍拍他的肩膀

“别紧张，路公子他看着体格好多了，腿上的伤如今算算，应该也好多了，让他多走走总是好的，累了他会停下的，你看他现在不就走的很顺畅了吗？”

周乘叶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捧到顾砚允眼前

“阿梅嫂嫂今天给的，很香的，来点吧。”

顾砚允又瞧了路清杉几眼，看见他行走比之前好了很多，便暂时收回了目光“也是，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毕竟目前他在这世上的亲人，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了。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喜与人交流的人。”

“是不喜欢，只是会和投缘的人多说几句罢了。”

……

路清杉听着两人的交谈声，脚下的步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心里却轻松了一大截，此刻的他有些累，脚步慢了下来。

周乘叶做的拄拐很适合他，与腋下接触的地方都细心的加上了软布，走的久一点也不会觉得硌得慌。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慢慢的好起来，修养了月余，他都快忘记在地上自由行走是什么感觉了。路清杉扶着篱笆站定，抬起袖子擦去了额头的汗珠。

夜里晚风萧瑟，周乘叶裹紧衣服道别后便走进了归家的夜色中，顾砚允用自己的“手艺”勉强把楼下的门关上后，和路清杉一起上了楼。

顾砚允和路清杉洗漱完后走进房间，点燃蜡烛后，才瞧见了屋里的全貌。楼上倒也还算开阔，有两个房间，但是却只有一张雕花大床。屋子中间的墙上有一扇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村子里还亮着灯火的人家，不过这个点，也没多少户人家亮着了。

屋里简简单单的，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几个椅子和一张桌子，倒也齐全。顾砚允也觉得他们的院子里太过空荡，得想个办法让院子里充实起来。

顾砚允先铺好了床

“你先睡着，我去把蜡烛带过来。”

顾砚允倒是不介意，反正两人在山洞里那段日子也是同床共枕的，就是怕会不会自己睡相不好会压倒路清杉的腿。

路清杉自然是愿意的，也不会计较太多，这几日夜里确实凉了许多，他的身体还好，只是屋里不像在军营时那般还有炭火可以过夜，不知道顾砚允身体能不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