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地上的水渍慢慢消失在泥土里，一只蚂蚁搬运着食物在小水坑边上前进，一切的确在向着越来越好的地方发展。

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院子里的药碾子的影子从高到低又变高，好多小动物们都不见了踪影。院子里那棵树的叶子也掉的差不多了，平日里偶尔会飞过来叫唤几声的鸟儿这些天也慢慢不见了踪影。

日子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到了顾砚允他们说好要离开的时间，走的那天天气晴朗，梦城也像往常那样热闹起来，医馆里也静悄悄的，何镰和袁方旬在前厅喝茶，顾砚允他们走过时互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顾砚允记牢了来时的路。

何长山送了他们很远，一路上整个人都紧张的不得了，架着马车的手抖了好几抖，最后还是换成了路清杉架着马车带着几人往目的地跑。

“你是不是在想周公子？”

何长山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手指揪着袖子垂下脑袋。

“想什么？没想。”

“你的胡子歪了，粘好一点。别被风刮跑了。”

顾砚允真诚道，并且贴心的递上了一把小铜镜，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何长山接过镜子整理自己的胡子

“你早就发现了？”

“也没多早，就是住进村子的第二天晚上就发现了。”

何长山诧异

“我的伪装有那么差吗？”

顾砚允点点头

“确实有点差，他发现的比我还早。”

马车的帘子挂起了一半，路清杉的背影就在顾砚允面前。

“这小子还挺厉害。”

“他一直都很厉害，只是话少了一些，也不喜欢和太多的人打交道。”

“所以乘叶的事情也是他告诉你的？”

何长山粘好了胡子，把小铜镜还给顾砚允。

“他没有告诉我，我自己猜的。”

“那你倒是猜的挺准。”

何长山一瞬间便塌下了肩膀，整个人像一棵被晒蔫了的大白菜，靠着马车

“我现在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去见他一面，把事情都说清楚，但是我又不敢去。”

“为何不敢？是因为那位杜公子吗？”

顾砚允拿出何镰递给他的锦袋，交到何长山手里。

“你又知道！”

“打开看看。”

何长山打开了那个锦袋，里面是一支桃木发簪，还有一张纸条。

“其实周公子他早就来找过你了，只是那时城中还有些混乱，你每天都在为了疫病而烦忧，周公子他进不来，你也出不去。何大夫与袁大人巡城的那一回，在城门遇到了想要进城来的周公子，那时的他已经在城门口待了好几天，因为疫病的原因，当时情况特殊，他被城门的守卫推了好几次，整个人都有些狼狈。他把这个东西交给了何大夫，拜托他将锦袋送到你手上。”

顾砚允停顿了一下

“他说希望可以和你把事情说清楚，他不想你们两个之间再这样混乱的发展下去。今日傍晚，他会在梦涯等你。”

“怎么不早点给我？”何长山低垂着脑袋，看起来难过急了。

“周公子怕影响到你，让何大夫等一切好了再给你，他说他左右闲来无事，可以等。”

顾砚允说道，再看何长山时，那人已经红了眼眶，他拿着字条看了又看，说出口的话带着哽咽

“每次都是这样。”声音小小的。

“这一次我就不送你们了，我的牛车差不多就在这附近了，我得先走了，你们两个安顿好了记得回信，我会带着他来看你们的。”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何长山立刻用袖子擦去了眼泪，收好发簪和字条，装进锦袋里放在胸口，朝路清杉道

“路兄，停一下车!”

路清杉听到他的声音，停了马车，回头看向车内，顾砚允也看向他，下一秒何长山微红的眼眶出现在路清杉面前，阻断了两人之间的目光

“我先走了，就不送你们了，你好好努力，好好过日子，等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们。”

路清杉点点头“嗯，慢走。”

何长山皱皱眉头，回头看了顾砚允一眼，然后小声和路清杉说了句话。

路清杉的耳尖悄悄红了，然后看着何长山犹豫着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何长山瞪了他一眼，红着眼睛跳下了马车